有多高的山,就有多深的水,這就是文明的兩麵。人在世界不是上刀山,就是下火海,這或許就是人類最真實的處境。從某方麵講文明構成的是雲、是霧、是輕,甚至是輕中的輕,但不文明似乎便是殘忍、凶猛,便是各種屠殺、砍殺形成的一條血河,一種我們隻有喝過海水才能品嚐到的滋味。很多時候我們說戰爭是魔鬼,但它其實也是生命和人性,是我們所說的存在的基本演進。我們都在性中,也都在道上,而有時我們已經在辨別和辨認著什麼,並這麼感受著生命的不同形態和彰顯,並這麼一點點行走在現實的編程和序列裏,從而形成一種遊曆,形成一種看似無序的序列,從而形成通暢,形成更顯氣流和氣息的變化和變幻。有時戰爭便是氣流不通的情形,便是由此形成的冷熱隔離,而長期隔離的結果,就可能讓有些東西形成抵觸、形成兩種力的對抗,最後使其在某些地方爆裂。文明就是多種氣流的混雜,是一種自然的平衡、混沌,又仿佛什麼都有什麼都沒有的存在情形。而戰爭往往不是這樣的,它就是一種錯亂,或者說是一種由於錯亂形成的更大錯亂,從而讓有些東西僵死,讓有些東西呈現出死寂,而又讓某些東西過分活躍,繼而可能更多的戰爭便在醞釀,假如處理好了會形成慢慢消化、消解的情況,可是,如果一旦某種平衡被打破,那麼就可能形成大規模的塌陷,形成一連串的倒塌與連綿不絕的戰爭場景。一句話,可能有天塌,那麼就可能有地陷,有我們所說的各種動蕩。
我們說城市是一個迷宮,有時可能是迷宮的迷宮,事實上,它可能並不僅僅在城市的外形,而更有可能在城市帶給人的龐雜的人文環境,這樣我們在某些時候便有了對此看似知的不知,有了看似自由的某種限製。這樣除了公共空間,那些私人的領地,那些我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可能就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因而一個城市假如發生了事,那麼我們就可能看到各色人物都開始出來,開始了我們看得到又似乎看不到的存在遊蕩,這樣似乎四處都是我們想讀懂又讀不懂的眼神。有時這就形成了各種勢力形成的一種亂象,一種僵持,與忽然間的混戰。
有時人類文明就是這麼一點點往前演進的,而每一次大的演進似乎既是時間的,又是空間的,好的時候它可能是上下通暢的,而不好的時候我們便感到有各種應力的出現,有由此形成的扭曲和變形之感。誠然,我們說世界好的時候我們似乎每個人都能感到,但不好的時候我們似乎也都能覺察到。有時戰爭就同地震,往往是氣流不能正常流動和穿行,而是猶如被封閉到了一個容器裏,這種通暢的不通暢,便讓有些東西內部首先發生問題,從而形成我們所說的搖晃,形成由內而外的剝落,最後感覺似乎一切都往下掉,然後大家都開始了各自的逃離和逃命最後加之內外力形成的一種剪切,便讓一場災難不可避免地爆發。存在很多時候就是明察秋毫,就是我們在某些時候看上去的經意和不經意,並這麼形成一種感覺中的感覺,並這麼形成某些時候我們對此的隱藏和潛藏。
世界會發生什麼,我們其實並不知道,也許正是這樣的不知道,我們才有了各自不同的呈現,有了某些人的撤離,同時有了某些人的入場。也許正是由於這點,某些時候掉下去的是灰,而砸下去的卻是天崩地裂,是一切在很多人看去都沒有跡象的情景。這正猶如我們所說太陽可能還是以前的太陽,但眼前的一切卻已麵目全非,卻已成了我們當初的出發地。
也許用有人的話,時間就是讓一切真相,又同時沒有真相的一種奇妙存在。我想我爺是怎麼死的隻有時間知道,但同時時間又將這一切模糊了,讓這一切成了他後代的遷徙圖。假如我爺當初不是從西安失蹤了,假如我老爺當初也沒有絲毫要尋找的意思,兒子丟了就同丟了隻雞,難受和失落一會兒就沒事了,就過去了,再假如……其實世界沒有那麼多假如,假如永遠和現實存在距離,或許正是這樣的距離,人類存在才一直往前,一直那麼刺激而連續,那麼血腥而又生命不斷。城市就是不斷被掩埋、摧毀、又再建的地方。因此,坐在一座老城就同坐在了故事和傳說裏,坐在了曆史的煙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