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來二更時分,天朗氣清,明月高懸,不是什麼偷襲的好時機,可雍闓架不住自己已然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隻得派出心腹手下一千餘人,從城頭送出,直直奔赴漢軍大營而去!
城中,數千精銳士卒已經做好準備,等到漢軍大營騷亂起來,就派人迅速拆除城門口的阻塞,和漢軍鏖戰一場,就是敗了,自己也有退路,好歹能留下一條活路,可像現在這樣,數萬人的性命留在此地,別說旁人了,就是雍闓自己也不願意啊!
不小大半個時辰,還未到三更時分,不遠處的漢軍大營已然騷動不已,各種呼號謾罵驚慌失措,站在城頭上,雍闓眼中看到遠處漢軍大營那隱隱綽綽的人影,似乎都看到了,自己帳下那一千兒郎,讓漢軍感受到自己帳下猛士的威懾力了!
雍闓不再猶豫,當下擺了擺手,朝著左右吩咐道,“傳令下去,南北二門同時動作,務必要拆除敵軍的阻塞,給我等拚出一條活路來!”
看著城門那狹小的地域有數千兵丁行動,人手絡繹不絕,就在雍闓沉浸在自己的算計之中時,隻聽到一陣喧嘩聲響起,旋即兩處城門內外俱是火光衝天,不等雍闓的腦子轉過來,就有帳下將校心急火燎的衝了過來,“將軍,不好,漢軍有埋伏!”
看著兩處城門口傳來的火光,雍闓麵上不由得苦笑連連,漢軍主帥是高人呐!這番謀劃,卻是將自己的退路堵死了,這群家夥是擺明了想要讓自己陷入死地啊!
棄城而逃?別開玩笑了,雍闓清楚,這些南中大姓的實力有多強大,這些朱提城中的不過這些大姓很少的一部分族人,多大還是那種庸庸碌碌之輩,有才能的人早都在益州、牂牁、朱提、永昌等南中各郡去打拚,謀出路去了,若不是自家祖上雍齒之後被破遷往益州郡避禍,也不會有如今的益州雍氏,自家說不得也要和這些城中的諸多大姓子弟一樣,四處出擊,擴充自己的實力,像高定、朱褒二人,不也和這朱提諸多大姓勾連不輕麼?
雍闓心中清楚,自己現在死了,那就是葬送一部分實力的事情,可自己要是棄城而逃,那不用漢軍動手,那些豪族大姓就先會對雍氏下手,將雍氏瓜分殆盡,從益州的版圖上抹去,連點塵埃都留不下!
雍闓咬了咬牙,身影中帶著幾分沉重說道,“打道回府!”
雍闓就這樣退了,一場無疾而終的失敗,讓雍闓無比挫敗,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回到縣衙中,就呆呆坐在堂上發愣,若是山野之間,雍闓還真不懼,大不了遁入山林,可如今被困城中,雍闓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合理的對策。
雍闓就坐在堂上,靜靜等候這這些南中大姓上門,和自己共議對策,反正到了當下境地,這些人和自己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雍闓也不擔心這些人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隻是,雍闓卻不知道,得到自己計策失利的一眾南中大姓,頭頭腦腦卻都坐在了另一處,若是雍闓在場,定然會認出來,那高坐首位的便是自己帳下的勇將鄂順!
鄂順隻是無所謂的端坐在堂上,並沒有言語,說話的反而是孟氏的話事人,“諸位,雍闓誤了我等!如今被困城中,早晚要出亂子,雍闓坐以待斃,卻是打算連累我等送死,不知道諸位有何打算?”
堂下當即有一人開口道,“漢軍向來仁義,此番雍闓作亂,我等也是被破脅從,隻要我等投誠,我想那漢軍大將,不會將我等怎麼樣吧!”
高氏的話事人緩緩開口說道,“我等也讀過中原儒家經典,知曉漢軍向來講究隻誅首惡,脅從不論,如今漢軍來勢洶洶,看樣子都衝著我等而來,牂牁和越嶲二郡並沒傳來什麼消息!高某尋思著,我等這些人,是不是被他們留在此地,吸引漢軍的主力,他們在謀劃其他的什麼事情!”
朱提郡這些大姓宗族,說好聽點是各家嫡裔子弟,說得實際一點,那就是一群庸才,靠著家族奉養吃白食的貨色,現在高氏的話事人捅破了這個簍子,其餘人也不由得一愣,麵色逐漸變得陰沉下來!
朱氏的話事人帶著一抹陰測測的語氣說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雍闓的表現太過反常了,那些庶出子弟就是庶出子弟,不懂得忠孝仁義廉恥,可惡如斯!”
孟氏的話事人抽了抽嘴角,帶著幾分譏諷說道,“高定可是自稱越嶲夷王,好大的威風呐!”
高氏有族子高定在越嶲郡起事,朱氏有朱褒在牂牁郡起事,向南雖然除卻益州郡雍闓相應,並無其他動作,可幾人心中都清楚,這孟氏的底蘊,在南中經營的手段才是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