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聞諸君精於鬼神之道,手段非常人所能及,奇昔日曾得神人夢中相授神術,今聞諸君手段,當為奇之同道中人也!奇身旁無可切磋一二之人,今聞諸君,喜不自禁,不勝心向往之。明日午時一刻,奇自在閬中城外,掃榻以待,諸君皆世之君子,必不致令我徒待也!”
看到末尾處那帶著幾分輕視的“漢襄陽侯致賨人諸精夫”,端坐在高位上上的杜鑊猛地將手中的長刀拍在案上,“這漢人小兒,欺人太甚!”
話說這杜鑊生氣是有原因的,這巴人大小部落,凡是一部之長,都被稱為精夫,可這盧、樸、遝、鄂、杜、夕、龔七姓大宗族,因為助劉邦平定天下有功,自有漢以來,世代為王為侯,就是大漢朝廷的詔書傳來,對自己等人也要尊稱為夷王,這劉奇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侯爵,竟然膽敢稱呼自己等人為精夫,如何能讓這杜鑊不怒?
杜鑊身旁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絲毫不在意,起身拿過書信,目光掃了一圈之後,將這書信重新放回杜鑊眼前案上,帶著幾分輕視說道,“杜王怎麼看這封信?莫非,這家夥,真要和我等鬥上一鬥術法?要論這術法,不僅僅你我七部首領懂,想必張大首領更有發言權。”
杜鑊瞪了那年輕人一眼,開口喝道,“樸胡,莫非你沒看到這劉奇對我等的輕視?更何況,就是鬥法,人家請的也是我賨人諸部,和五鬥米教那群人有什麼關係?”
“哼!”樸胡冷哼一聲道,“杜鑊,我尊敬你年長,才喚你一聲杜王,莫非你以為年長,就能直呼本王的名字了?”
另一命三十出頭的男子喝道,“杜王、樸王,莫非外敵還沒有來,我等就要內訌麼?”
杜鑊冷哼一聲道,“袁約,這裏還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被喚作袁約的男子麵色微變,冷冷的說道,“杜鑊,莫非你杜氏,打算和我盧氏開戰麼?本王倒也想好生試探試探,看看杜王你的實力能不能壓在我其餘六部的頭上。”
板楯蠻本是賨國遺民,被喚作賨人,是巴郡巴人中最為強大的一支夷人,這七大宗姓,曆來講究代代嫡傳,父子相繼,可這盧氏,上一代精夫隻有三個女兒,未有子嗣,這袁約本是蠻漢混雜之地遺民,身上既有漢人血統,又有賨人血統,加上多多少少讀了幾本書,會一些粗淺計略,在這賨人部族中混的也算是有滋有味,仗著有些小聰明,將這盧氏精夫的三個女兒全部勾搭到手,安心輔佐盧氏,這幾年竟然將實力偏弱的盧氏發展成為了賨人七大宗姓中最為強大的一支。
袁約作為一個外姓人,雖然不能坐上這賨人名義上的夷王之位,可實力在手,其他六姓的人對袁約也是絲毫不敢小覷,聽到袁約帶著幾分威脅的話語,杜鑊瞬間變了麵色,壓下心中的不快,開口說道,“袁王言重了,大敵當前,我等理當共抗外敵才是。若是我等被漢軍攻克,這巴郡,哪裏還有我等棲身之地啊!”
袁約這才輕咳道,“漢人詭計多端,不可輕信,我已經差人去請了張大首領和周族長,我看,還是等到人齊了,我等再商議該如何應對漢軍吧!畢竟漢軍要討伐的,並非隻有我們賨人,你們要是就這麼頂上去,要是和漢軍打起來了,我等豈不成了前鋒,損失的都是我等兄弟,到時候張大首領的五鬥米教和周族長率領的人,豈不要壓到我等頭上拉屎?”
賨人雖然勇猛,可並不代表腦子缺根弦,更何況,在場的都是諸部巴人的首領,要是連聽明白袁約話中意思的這點頭腦都沒有,那真是蠢笨如豬了。
不一會兒,一名年近六十的老者率先走了進來,這老者身披一身道袍,胡須花白,木簪束髻,看起來倒是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可眼中閃爍的精光出賣了此人的內心,若是劉奇在此,定然會歎上一句,“好一個奸邪小人。”
這老者正是五鬥米教在巴郡的大首領張權,乃是張魯的叔父,五鬥米教第二代天師張衡的嫡親兄弟,若是荀攸見了,定然要揮劍而上,“好你個奸賊,弑殺祖父之仇,荀攸今日就要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