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的話語落音,一時間朝堂上公卿百官神色各異,別說糾結的小天子,就連這些公卿大臣,都猜不透這弱冠之年的襄陽侯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眾人唯一能感覺到的是,這事情,不同尋常,要是天子點頭,那襄陽侯就能夠毫無意外的掌控荊、益二州,要是天子不6留了扈瑁在益州當那個攪屎棍,那這司隸校尉的位置,就是劉奇掌中之物了。
別看這司隸校尉地位在三公九卿之下,可眾人都清楚,這司隸校尉手中的權柄,端的不小,自光武以來,宦官外戚相鬥,基本上是司隸校尉倒向哪邊,取勝的就是哪邊,以至於,這司隸校尉在朝中的權柄,基本上和尚書令的權柄持平。
最重要的是,這司隸校尉是京官,並非是朝官,說白了,就是說,眾人所處的都城以及周邊這塊地方,是由司隸校尉管理的。大漢定都長安之時,有長安令,相當於後世的首都市長,管理長安,比普通縣令更晉一級,而首都所在,長安有京兆尹、洛陽有河南尹,相當於一郡太守,不過首都所在,自然是更近一級。
而司隸校尉的職責,監察司隸七郡,更接近於各州刺史的職責,在這個位置上更上層樓,足以見得,這司隸校尉的實權有多麼大了,更何況,這京都所在的令尹,更多的是位高權輕,權利反而都積累到司隸校尉的頭上,這麼說,大家夥應當都能明白這司隸校尉的職責,也難怪眾人都會有異色。
雖說劉奇的話語,讓眾人有些意外,可畢竟是天子提出來的,劉奇對答,一時間倒也無人吭聲,畢竟,這是天子與襄陽侯之間的交鋒,自己等人摻和進去,怕是會粉身碎骨,這個關口,還是明哲保身為妙。
就在這個當口,有人跳出來拱手道,“陛下,臣竊以為,長水校尉郗慮,可以為司隸校尉。”
看到跳出來這人,一時間眾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和九卿同級的匠作大將田芬,一時間,別說劉奇,就是連端坐明堂的天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自己本來就是在單獨試探劉奇,你一個匠作大將插什麼嘴?
郗慮這個時候就是想置身事外,也已經不大可能,當下站了出來,衝著劉奇拱手道,“陛下,臣長水校尉郗慮,年紀尚輕,更況臣戎馬倥傯,不通政務,著實難以當得此任,還望陛下明察。”
郗慮主動退讓,這讓劉協的麵子上才稍稍過了去,可想到田芬的無禮舉動,讓自己顏麵大損,劉協當下厲聲道,“匠作大將田芬,君前失儀,狂悖犯上,目無禮法,今罷免田芬官職,剝為白身,永不敘用,以示我大漢威嚴。”
看著田芬就這樣被赤條條的拖出殿外,麵對田芬那慘白的麵孔,無人應聲,誰也不想因為這蠢貨得罪了劉奇,更何況,天子這麼做,無非就是借著懲處這個田芬,來向襄陽侯示威。
看到天子如此作態,劉奇愣是忍住了臉上笑意,這小天子,心機手段是有,可是孰不知,是讓自己看起來有了人樣,卻已經將人心耗盡了,若是小天子加以寬撫,說不得朝中士人之心,還會歸附,可是麵對如此手段,朝堂上下公卿,無不噤若寒蟬,麵對如此薄幸冷血的天子,誰人還敢去為其拚命?
看到眾人無人應聲,本來應當是君臣奏對其樂融融的朝堂,此刻間卻是一片冰冷,這個時候,就連給劉協找台階的人,都沒有了。
劉協也不以為忤,平聲靜氣的說道,“既然皇兄覺得扈元珪可以當得此任,那就調遣扈元珪,擢升其為司隸校尉,來人,擬詔。”
“益州刺史扈元珪擢升司隸校尉,益州也不可一日無人監察,不知何人,可當得益州刺史之重任?”
劉協雖然將誘餌拋了出來,可眾人都清楚,益州不過是劉奇的後花園,想要誰當益州刺史,還要看劉奇的臉色行事,現在跳出來,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吃東西的好牙口才是,要是崩了牙,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劉奇含笑看著天子,“陛下,如今我大漢人才稀缺,朝堂之上百官尚不夠充任,更遑論派遣益州刺史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臣竊以為,倒不如讓扈元珪從益州官吏中,選舉良才,充任益州刺史,為我大漢效勞,不知陛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