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天色黑透了下來,天子坐在殿中,瘦弱的身影稍顯幾分伶仃,想到自己自打登基一來,輾轉落於人手,空有天子之名,實際上戰戰兢兢,天子心中就不由多了幾分氣餒。
就在天子猶豫之時,就聽到門外傳來侍從太監的聲音,“陛下,黃門侍郎鍾繇求見。”
劉協頓了頓,歎了口氣說道,“讓他進來吧!”
縱然心中對鍾繇多多少少有了幾分不滿,可劉協心中還是得忍耐住心中不忿,在關中之時劉奇借著朝臣之勢威逼,如今內侍宦官被斷絕內外,隻能在宮中耍耍威風,出了宮連個屁都不是,自己身旁外戚伏完也被劉奇排擠,如今自己想要打探宮外消息,能夠儀仗的,也就這幾名黃門侍郎了,可這些人也是良莠不齊,可堪一用的,也就鍾繇和張昶二人了。
“臣鍾繇見過陛下!”
聽到門外傳來鍾繇的聲音,天子輕輕整了整著裝,帶著幾分威嚴開口的,“元常,進來吧!”
早就習慣了天子做派的鍾繇在宦官的引導下走進屋中,不待鍾繇開口,天子就開口問道,“元常,這麼晚了,不知前來所為何事啊?”
鍾繇稍稍愣了愣,雖有麵上的錯愕一閃而過,在恍惚的燈光之中根本未曾被注意到,“陛下,南陽尹水大人今日傳來消息,說意圖行刺皇甫大人的賊子,已經被拿下來了,現在正交由司隸校尉府和廷尉府審訊,不日就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聽到鍾繇的話,劉協輕輕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麼,此事自己不過就是給劉奇上點眼藥,能查出凶手固然好,查不出來到時候損的也是劉奇的顏麵,現在既然查到凶手了,可自己深居禁宮,對這些事情也是鞭長莫及,沒什麼好說的。
劉協心中想的是,前些時日有人給自己放到案頭的一封表文,表文中隱隱有提出要助自己一臂之力,清掃大司馬劉奇獨攬大權的意思,劉協心中躍躍欲試的同時,心中也多了一抹警惕之色,如今宮廷禁衛劉奇做的如此嚴密,還有人能不動聲色的將這表文送到自己案頭。
要麼,就是這事情是大司馬劉奇派人做的,要麼,就是暗中之人,隱藏得比較深,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在天子看來,自己都不可能妄動,經過一連串的打擊,劉協心中也隱隱明白過來,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積蓄實力,坐山觀虎鬥,不管是暗中那人有什麼打算,自己都不動,等到他們鬥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才是自己動手的時機。
劉協歎了一口氣,帶著幾分幽幽說道,“元常,如今大權旁落,朕心中,頗為不安呐!”
自從年前王勝之事後,鍾繇心中對天子隱隱多了幾分怨氣,看天子的表現,鍾繇就知道,那王勝之事,多半是天子的手筆,可想到當日之前,天子疑似出城,鍾繇不難猜得到,當時的事情,多半是大司馬給了天子一個下馬威,也難怪天子要如此惱怒。
可天子的表現,落入鍾繇眼中,縱然鍾繇被天子倚重,可看到天子的表現,鍾繇心中也有幾分餘悸,畢竟,為了一時顏麵,就將朝中重臣逼上死路,也太過薄情了些許,最讓鍾繇心寒的是,天子口口聲聲說將自己倚為心腹,此事發生之前自己卻毫不知情。
此刻聽到天子發問,鍾繇也隻得耐著性子應付,“陛下,如今大漢岌岌可危,也就隻有荊州、益州還算安寧,加上去最中原各地旱災、澇災、蝗災連接不斷,生靈塗炭,如今朝廷不宜再起波瀾,還請陛下三思。”
聽到鍾繇的話,天子臉上隱隱有幾分不快,“元常,這些事情,自有三公九卿操勞,還輪不到你一個黃門侍郎過問。”
聽到天子斥責,鍾繇的身子在昏暗中不由的抖了抖,隨後鍾繇壓下胸中怒氣,開口說道,“陛下,再不濟,大司馬也是漢臣,是我大漢朝廷的大司馬,執掌著朝廷中樞,其餘人,怕是與董卓無異,陛下可以細細想想,是如今的日子安逸,還是在董卓帳下時的日子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