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天子擊缶,司馬吹塤(1 / 2)

“請陛下擊磬!”

看著麵前案幾上的玉磬玉棒,天子左手持玉磬,右手持玉棒,幾聲清脆的聲音在廳中傳開,回蕩不絕,本來十分輕鬆歡愉的慶典,朝堂上下,卻沒有一人感覺到輕鬆愉悅。

看著天子木然的表情,劉奇麵色絲毫沒有變化,隨著劉奇的呼喝,又有兩名小吏捧上來兩樣樂器,劉奇帶著幾分淡然開口,“陛下,樂有金、石、土、革、絲、木、匏(pao)、竹八音,如今已有金石之音,土之音有塤、缶,還請陛下擇一以為用!”

劉奇顯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天子的臉,之前自己追查城中此刻,天子心中就開始不安分了,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天子,要是自己不在鎮平城中,天子還不翻了天!劉奇就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打擊打擊天子的威望,讓天子安分下來。

麵對案上的兩種樂器,天子心中糾結不已,按理來說,八音之中,塤獨占土音,不過劉奇愣生生將這種流傳於市井之間的擊缶而歌愉悅他人的手段送到了天子麵前,現在天子麵對的就是,要麼,你就吹塤,要麼,就像市井之徒一樣,擊缶而歌,取悅朝中公卿。

麵對這陶塤,劉協深感無力,自己並未接觸過這樂器,要是能吹響還好,可要是吹不響,自己這麵子就丟的大了,天子耳畔再次響起伏壽的聲音,“陛下,昔日秦王尚能在澠池擊缶而歌,今日公卿高坐,臣妾願為陛下歌一曲,不知陛下可願為臣妾擊缶助興。”

此事的劉協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和陶否放在一起的小錘,點了點頭道,“善!”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伴隨著伏壽清脆的歌聲,天子木然的敲擊著麵前的陶缶,聽著伏壽吟唱的這段,赫然是《詩經》中衛風的一段,名字叫做《淇奧》。

一曲歌罷,伏壽重新坐回位置上,天子也舒了一口氣,臉上多了幾分平緩,看到天子這一幕,劉奇心中不禁多了幾分鄙夷,這天子,也忒沒擔當了。

劉奇知曉,這段歌是讚美周平王的卿士武和,相傳武和晚年九十多歲了,還是謹慎廉潔從政,寬容別人的批評,接受別人的勸諫,因此很受人們的尊敬,衛國百姓就做了這首《淇奧》來讚美他。

伏壽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詰責劉奇,暗中指責劉奇威逼君主,不是忠臣良將,同時暗室朝中公卿,要做忠臣,不要和劉奇同流合汙,要忠於天子。

本來是一件好事,後宮弱女子都為天子出頭了,可天子前後的表現,完全就是在拆自己的台,朝中公卿看得明明白白的,同時一個個心中也尋思著,劉奇,不會就這樣將天子從頭虐到尾吧!

等到伏壽落座之後,天子才緩過神來,看到案上擺放的陶塤,心中登時生出一計,笑眯眯的說道,“朕擊缶頗有所感,聽聞皇兄博學通達,不若請皇兄用這陶塤吹奏一曲,以告慰我劉氏列為先祖。”

雖說天子玩的這一手,是別人玩剩下的,可這是天子第一次開口要自己演奏,要是劉奇拖下去的話,後邊,還真就落入下風了呢!劉奇最喜歡的是橫笛,可對陶塤,前世多少也有幾分涉獵,聽到天子這渾身帶刺的話語,劉奇胸中當下有了定議。

劉奇緩緩說道,“塤獨占土音,可以正五音,調六律,剛柔必中,清濁靡失,將金石以同功,豈笙竽而取匹?陛下既然金口玉言,那臣就奏上一曲吧!”

隨著劉奇的動作,廳中傳來帶著幾分淒涼幽怨的塤聲,餘音不絕,劉奇一曲吹罷,過了好一會,眾人才醒悟過來,司徒淳於嘉開口道,“大司馬此曲不凡,隻是,老夫似乎未曾聽過這曲子,不知此曲可有名字?”

劉奇也不猶豫,笑眯眯的說道,“司徒大人見笑了,此曲不過是本侯在楚地之時聽聞有人吹奏,好奇便學了來,相傳乃是當年高祖皇帝圍困項王於亥下之時,所奏之曲,名諱已經遺失,本侯就將此曲喚作《楚歌》。”

沒錯,劉奇吹奏的,就是後世出名的塤曲《楚歌》,你天子既然說我有不臣之心,那本侯就告訴你,如今你已經是四麵楚歌,就安分一點。

聽到劉奇報出曲名,朝中公卿震動,天子麵色煞白,毫無血色,伏壽氣的小臉通紅,一鼓一鼓的,恨不得用自己那嬌俏的眼神將劉奇給大卸八塊。

尚書令陳紀輕咳一聲道,“大司馬,進行下一項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