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男索性閉上了眼睛,嘴角不停地顫栗著。童建國搖了搖頭,拿出自己的一件寬大外衣,披在他幾乎半裸的身上。
孫子楚卻不依不饒:“你連自己怎麼走到這門口都不記得嗎?”
但屠男仍然是搖搖頭,身體蜷縮得像個小孩。
“他該好好地休息。”
黃宛然拉開了孫子楚,又給屠男蓋上一條毛巾毯。
“但葉蕭和頂頂怎麼辦?”孫子楚還是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好朋友葉蕭,“我們還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會不會出事了?我們要不要出去找他們?”
但是,童建國迅速表態:“我不同意,黑夜裏出去太危險了,晚上我們必須守在這裏,靜靜地等待葉蕭他們回來。”
孫子楚再也不說話了,他知道沒人願意晚上跟他出去冒險。
“好了,大家不要再多想了,免得晚上睡不著覺影響體力。必須早點休息,明天一早起來再想辦法。”童建國繼續向大家發號施令,“這棟樓裏的房間,我們今晚還要繼續使用,再重新挑選分配一下吧。”
旅行團的行李都已經在這個房間裏,現在還得再重新拿到各自房間。而且,由於今天發生了重大減員——導遊小方和司機的意外死亡,還有葉蕭與頂頂的至今未歸,使得一些房間空了出來,人員要重新搭配組合了。但原則上還是兩個人一間房,萬一有什麼情況可互相照應。
屠男還需要休息,就讓他睡在這個房間吧,照料他的任務落在孫子楚身上。
而二樓隔壁那個空房間,則繼續充當楊謀與唐小甜的“蜜月愛巢”。
三樓有兩套空房。法國人亨利的傷勢已無大礙,不需要黃宛然的日夜照料了。因為厲書的英文水平很好,便和亨利住了同一套房間。另一套留給了伊蓮娜、林君如、玉靈三個女生,她們昨晚住的就是這間,現在也隻能三個人擠擠了。
四樓最大的那套三室一廳,仍歸成立、黃宛然、成秋秋一家三口。錢莫爭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秋秋這女孩看住。
五樓倒是有三個房間,但有兩間空了出來,剩下一間由錢莫爭和童建國住了進去——樓頂天台還躺著導遊小方的屍體,也隻有他們兩人敢住在五樓。
這是旅行團在空城的第二夜。
葉蕭與頂頂在哪裏?
放心,他們還活著。
難得見到南明城上的月亮,這似乎永遠都在陰霾中的城市,總算露出了一些嫵媚溫柔。月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落在頂頂頭上,如佛落了許多串珍珠。葉蕭也深吸了一口氣,或許能吸收這月夜的魔力。
眼前是條幽深的小街,兩邊的花園栽滿榕樹,再往後便是二三層建築的陰影,很像上海一些老花園洋房的馬路。葉蕭打開手電筒,前方的小道依舊沒有盡頭,就連月光也沉睡了。頂頂緊張地掃視四周,所有的建築都在黑暗中,無法期待某個窗戶裏的燭光。
“我們已經在這轉了兩個小時!”
葉蕭看了看時間,目光變得疲憊而鬆散——他覺得自己快支持不下去了,他並不如別人想象中那麼堅強。但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女人,他又隻能頑強地向前走去。
其他兩組人馬回到“大本營”了嗎?大家還在焦急地等待他們嗎?是的,他能想象孫子楚現在的表情。
他們迷路了。
這是葉蕭做夢也想不到的,自己作為警官居然迷路了!
下午,他和頂頂發現了一個神秘的女孩,又隨著一條狼狗,進入一座巨大而空曠的體育場。但同時屠男又失蹤了,他們兩個人四處尋找屠男,但始終都沒有他的半點蹤影。一直折騰到黃昏時分,他們才無奈地從體育場撤離。
當他們走進一片幽靜的街道,又轉過幾個三岔路口的轉角時,才發現自己失去了方向。原來體育場有兩個進出口,而且外觀看來幾乎一模一樣,葉蕭在完全無意識中走錯了。
但願這不是致命的錯誤——然而,當葉蕭他們往回走時,卻發現越走越遠,四周完全是陌生的環境,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標誌,就連巨大的體育場也看不到了。還好頂頂一直在安慰他,更多時候是她走在前麵,充當向導和探路的角色。
此刻,當葉蕭陷於絕望時,頂頂忽然仰頭指著月亮說:“我們可以通過它辨別方向。”
葉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心裏罵怎麼連這個都忘了。
“去年我在西藏的時候,也有一次在荒原上迷失了方向,就靠著月亮找到了回大本營的路。”頂頂倒顯得很是興奮,她指了指左邊說,“瞧,那邊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