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已久的瓶塞好不容易終於到手了,而且果真從瓶塞裏找出了那張二十七密約。
“好了,趕緊回巴黎吧!”
羅賓叫部下去買來一個特大號的旅行皮箱。三人匆匆忙忙地把德貝克裝在箱子裏,然後把箱蓋封上,又在箱蓋上打了一些小孔,好讓空氣能透進去,以免德貝克悶死在裏麵。同時,為了避免他在途中鬧事,他們又把一塊塗了麻醉藥的手帕塞進德貝克的嘴裏,這樣他在路上就不會醒了。
同時,為了避免在搬運時德貝克的身體在箱子裏亂晃,他們又用枕頭、毛毯等物品塞滿了箱中的空隙。同時,他們又把他身上的口袋都檢查了一遍,把包括錢夾、文件在內的所有的物品都收了起來。
然後,羅賓又用德貝克錢包裏的錢購買了一部大型汽車。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後,羅賓對他的兩個部下說:
“你們兩個人,一個裝成司機,一個扮作助手,將這個皮箱搬到樓下去。不要讓服務生碰到,若是賬房裏的人詢問,你們就說是梅奇夫人的行李。”
吩咐完畢,他又轉過頭對克莉斯說:“你馬上下樓,把房錢結清;他們搬箱子出去時,你就尾隨其後,一起上車。”
接著,他對兩個手下說道:“盧寶利當司機,古勒依坐在助手席上,待梅奇夫人一上車,你們就把車開走,在前麵的十字路口停住,我會趕去的。”
“明白。”
半小時後,羅賓到了樓下賬房那裏,說:
“我叫年高爾,是德貝克先生的朋友,因有要事特意從蒙特卡羅趕來。此事十分要緊,必須得德貝克先生親自趕去,德貝克先生知道這件事後,已經動身趕去了,並交代我代他處理剩下的事情,他可能要等到後天才能回來。他的房間暫時空置著,他的物品也先留在那裏,房門已經鎖好,這是房間的鑰匙。”
羅賓把鑰匙交給櫃台,便離開了。那個侍者不但絲毫也沒有起疑,而且還恭恭敬敬地把羅賓送出門外。
羅賓走到十字路口時,那部大型汽車已事先等在那裏,他看見坐在車裏的克莉斯正低著頭,似乎在想心事。
看見羅賓坐進車子,她抬起頭說:“周二吉貝爾就要執行死刑了,我們能否提前趕回巴黎?”
“放心吧,沒問題。”
他語氣肯定地說。接著,又吩咐兩個部下:“開足馬力,你倆一人一個小時輪換著開車,以免太疲倦了,如此一路不停的話,周一傍晚定然能趕到巴黎。”
“還有,每隔四五個鍾頭,就要往手帕上放一點麻醉藥水,否則那家夥醒過來可就麻煩了。”
說完,他拉著克莉斯的手下了車。
“咦?老板,你怎麼下車了?你打算幹什麼?”
“你們不知道,一路不停地一直開快車,我倒沒關係,可克莉斯如何受得了?我要帶她乘特快趕往巴黎。這樣,不僅時間來得及,而且也舒服多了!”
“好吧,老板,那就巴黎見。”
盧寶利倆人朝他們揮了揮手,開車走了。那部車開足馬力,全速行駛,轉瞬間就從羅賓的視線中消失了。
“上車吧!”羅賓招了招手,一輛出租車便停在他們身邊,羅賓先讓克莉斯上了車,隨後自己也上了車,告訴司機開往火車站。
半路上,他找到了一家郵局,發了如下一封電報:
巴黎警局貝拉斯秘書長:
人已發現,現在我手中,明日上午11點,即可將文件麵呈。
克莉斯
“接到這個電報時,貝拉斯一定會大吃一驚吧!”
羅賓咧著嘴,滿意地笑著。
羅賓與克莉斯倆人趕到車站時,恰好有一班特快很快要發車,克莉斯著急起來,“這種特快,要是沒有票的話,是上不去車的。”
“我手中有票!”
“哎呀,你啥時候買的?”
“莫非你忘記了德貝克曾叫他的手下紮可夫去買兩張車票的事嗎?我從旅館出來時,順便把紮可夫寄給德貝克的一封信取走了,一看信裏還放著兩張車票,遂決定改乘火車。如此你能夠舒服些,也更安全些,在高速行駛的汽車裏,若想睡覺是不可能的。”
聽完羅賓的話,克莉斯見羅賓如此體貼她,心裏十分感動,幾乎流出淚來。她想:“如此一個勇敢、善良的人,怎麼會成為一名大盜呢?要是他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那該有多好啊!”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陣難過。
火車開動後,她便問羅賓:“你們三人已經到了意大利,按理說應該是中了德貝克的圈套,怎麼又突然出現在那個房間裏了呢?”
“噢,那是……”羅賓還未開口,先咧嘴笑了。
我剛才也說了,自己幾乎上了他的當。
當我們三人聽了紮可夫的話,跳上火車後,我就一直留意觀察著月台上的情況。火車開動後,我看到那個接待員不住地望著我們三人笑個不停。
我突然意識到,這中間一定有古怪,這個家夥很可能耍弄了我們,隻要一看他滿帶譏諷成份的笑臉就明白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馬上就要跳下車去抓住他,逼他說出實話,可盧寶利和古勒依倆人死活拽著我不讓下車。這麼一拖,火車就已經駛出站台了。
這時,我也沒轍了,到了下一站,我們馬上下車返回聖萊蒙站,運氣還好,剛好在站台上又碰到了那家夥。此時那家夥頭上可不見那頂接待員的帽子了,他正在踏上一列火車。我仔細一辨,他就是今天你見到的那個紮可夫。
我盡量不使他發覺,悄悄地跟上他。這樣,他便把我們帶到了尼斯。下車後,他在一家小旅店住下了。
“我們也尾隨著他住了進去,不斷地監視他,後來就發現了你和德貝克也住在那家大旅館裏。當天夜晚,我看到德貝克和他倆人半夜在海岸邊偷偷摸摸地見麵,商量著鬼點子,這樣我就知曉了他們的關係。”
“真了不起,事情原來是這樣的,所以你就提前溜進了房裏?”
“是的。”
“可你又如何知道那個瓶塞在煙絲袋裏呢?”
“這很平常。我一溜進他的房間,就有一件東西映入了眼簾,就是在牆邊爐架上放著的那包煙絲。”
“你為什麼會特別注意它呢?”
因為它的樣子與我在德貝克家的書房桌子上看過的那袋煙絲別無二致。
在古堡的刑訊室裏,德貝克耐不住拷打,說東西就在巴黎家中書房的桌子上放著,當時我就牢記在心了。
“另外,還有一個啟示,德貝克在受刑招認時,連說了兩聲:‘瑪利……瑪利……’這其實是指他那包‘瑪利蘭’牌的煙絲,我就借此將這個謎解開了。”
羅賓輕鬆地笑了笑,用力吸了一口氣。特快列車正疾馳在法國南部的平原上,溫暖而和煦的陽光在空中閃耀著,照射著大地。
想到連日來自己費盡心機,到底把密約弄到了手,吉貝爾的性命有救了,羅賓的心情自然非常愉快。
克莉斯也很高興,因為吉貝爾可以化險為夷了,她們母子即將團聚,因此她顯得容光煥發,美麗異常,她那一對湛藍色的眸子裏,閃爍著動人的光輝。
周一早上8點,他們趕到了巴黎。
他們從報上知悉,卜先利和吉貝爾周二早晨就要被處死了,所以他們必須得在今天將吉貝爾解救出來。
羅賓仍然以家庭教師年高爾的身份和克莉斯一起去見貝拉斯。
臨動身前他們給貝拉斯打了一個電話,誰知他外出旅行度假還沒有回來,需下午5點左右才能回來。
“哎呀,真是急死人啦!這可如何是好?”克莉斯急得臉色煞白。
“沒法子,隻好等他回來了。”
“可是我們這樣傻等著,萬一他到時候不肯營救怎麼辦?”
“不會的,他一定會盡力營救的,我以前不是曾經說過嗎?我認識一個與密約案聯係密切的人,隻要密約一公開,他就要遭殃,而這人手裏握著總統的把柄,可以要挾總統,此人就是貝拉斯!”
“噢,是他……”
是的,貝拉斯原本和你的丈夫及德貝克都是好友,後來因為梅奇跟你結了婚,德貝克忌恨透了你丈夫,便利用密約逼迫他,使他自殺了。
“而德貝克還殺死了一位貝拉斯喜愛的女演員,因此貝拉斯對德貝克有切齒之恨,曾想與他決鬥。但德貝克卻逃走了,他雖然逃了,貝拉斯卻念念不忘報仇。”
所以隻要我們把密約給貝拉斯一看,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打垮德貝克的。同時,他也會要挾總統,讓他赦免吉貝爾。
“此外,貝拉斯本人也幹了許多壞事,隻要我們去威嚇他,他肯定會幫忙的。”
“我知道了,真盼望他趕緊回來。”克莉斯急得心緒不寧。
好不容易盼到了下午5點,羅賓化裝成年高爾與克莉斯倆人去找貝拉斯。
“那份聯名密約現在在你們的手中?”貝拉斯興奮地問。
“不錯。”
“讓我看一下。”
“在此之前,有件事我們應該先講清楚。”
“什麼事?”
“我要求你請求總統,將吉貝爾的死刑赦免掉!”
“唉,這個,這個案子死刑已定,明天一早就行刑了。”
“這個我知道,然而倘若有總統的特赦令的話……”
“這如何辦得到呢?”
“這就要請你幫忙了。”
“不行,已經來不及了!”貝拉斯一口回絕此事。
克莉斯聽了,急得連眼淚都流了下來。羅賓的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對她說:“夫人,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我看莫如把那張密約送到報社去,讓全國的人都知道知道此事。”
“你……你說什麼?”貝拉斯不由得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說我要把它公開出去!”年高爾不慌不忙地說道。
“且慢……慢一點。你們再認真考慮考慮。這張密約事關重大,倘若發表出去,不少要人都會受牽連,你們可要想好。”
“可是,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啊?”
“那……當然嘍,跟我本人是沒什麼關係,然而,我的不少朋友因此會受到影響,你們等一等。”
他叫來一個秘書,交代如說:“立刻打電話給總統,說我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馬上要去請示他,請他接待。”
“好。”
秘書走了出去。貝拉斯擦了擦臉上的汗,他的臉色白裏透青,可見心中也是特別焦急。
過了片刻,秘書回來了,“總統說一個鍾頭後見您。”
“好的,替我備車。”
貝拉斯似乎放了心,說:“現在請把那張密約給我看看,對了,你們究竟是從哪兒找到它的?”
“想必你也知道,是從一個玻璃瓶塞裏找出來的。”克莉斯回答。
“那瓶塞藏在哪裏呢?”
“藏在一包煙絲裏,那是一包‘瑪利蘭牌’的煙絲。這包煙絲一直在德貝克書房的桌子上放著。”
“噢,就是那包煙絲……竟然在煙絲裏麵……”貝拉斯一臉的懊悔:“這包煙絲我曾見過許多次,誰料想……”
“我也沒有料到,但是瓶塞確實是從那裏找到的,你看!”
克莉斯向羅賓使了個眼色,取得了同意,就從瓶塞裏取出那張密約,貝拉斯聚精會神地看了看,點頭道:
“不錯,這二十七個人的簽名全是真的,這張每人分錢的明細賬,也的確是那家公司會計主任的筆跡,公司經理的簽名也是真的,但是,為了慎重起見……”
說著,他將保險箱打開,從一個特別設計的抽屜裏將一張三角形的小紙片取出來。他把紙片拚到密約左上方的紙角上,那裏已被撕去,結果,小紙片一放到那個缺角,恰好將它補齊,紙邊也一點不錯。
“嗯,很好!這個紙片是最重要的證據,我一直秘密保管著。現在,紙片上和密約上的缺邊剛好對上了,看來這個密約一點也不假,的確是真貨。”
克莉斯的臉上馬上現出了喜色。她相信貝拉斯一定會請總統下達特赦令,這樣吉貝爾就能死裏逃生了。
貝拉斯取出放大鏡,又仔細審視了一下那張密約。突然他似乎猛地發現了什麼似的,又從保險箱裏拿出四五張紙來,逐張地覆蓋在窗戶上。對著日光細細地照著,看完以後,他將那張密約也放到窗戶上,看了一會兒,他轉過身說:
“你們請稍等一下。”
說完,又對秘書說:“再打個電話到總統府去,替我取消和總統的約會,詳細原因以後再做說明。”
聽他這麼一說,羅賓和克莉斯倆人急忙走過去問:
“怎麼了?你為何又不見總統了?”
扮成年高爾的羅賓大聲地問。
“因為已經不存在那個必要了。”貝拉斯冷冰冰地說,把那張密約又交還給了克莉斯,並對她說:
“請你將它收好。”
“怎麼了?”
“既然用不著了,就請你將它送還給德貝克吧!”
“為什麼?”
事出意料之外,克莉斯急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如果你不想再看到德貝克,就把它燒掉好了。”說完,貝拉斯發出一聲冷笑。
“這是什麼意思?”克莉斯問。
你一定要我說明理由嗎?好,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這張密約跟某大公司承包的一項大工程有直接關係。當時這家公司向政府要人和國會議員送了大量賄賂,因此這項工程馬馬虎虎就蒙混、敷衍過去了。當然,這家公司借著這項工程大賺了一筆。
當時,收受賄賂的二十七個人,加上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等一些人,唯恐有人會泄露此事,於是便聯合簽名訂了一份密約。在密約上寫明誰也不準泄露此事,一旦有人揭發,誰也不能逃過懲罰。
這即是密約的由來。這家公司在製做密約時使用了一種特別的紙,這種紙是這家公司特意到造紙公司去定造的,上麵留有十字架型的水印痕跡。
“你看,將這張紙覆蓋到窗子上,對著太陽看,是不是有十字型水印?”
他說著,便把那張紙覆到窗戶上。陽光下,果然隱隱約約看見在紙上有十字型的水印,又取了兩三張,也完全相同。
“這是一種名曰‘勞倫十字架’的水印,紙上若是不見這水印的,絕非這家公司用的紙張,現在的這張密約上就不見這種十字型水印。”
克莉斯聽到此處,急得麵無人色,站立不穩,隻能靠在一張椅子上,一個勁地唉聲歎氣。
羅賓氣得滿臉通紅,覺得非常難堪,哪料到這張密約……
“一定是假的!”貝拉斯肯定地說。
“如此看來,我又上了德貝克的圈套了。”羅賓又羞又惱,一時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