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極了,傑摩,你恢愎得挺不錯,照這樣下去,你很快便可平安出院了,你再努力地堅持一下吧!”
洛杉磯的一家精神病院,在一位年輕的護士正和窗戶裏的人說著話,窗子上封著鐵絲網,這家精神病醫院附屬於洛杉磯市監獄。
牆角裏孤獨地蜷縮著一個五十來歲,身強力壯的男人,他叫傑摩,一頭黑發長長的,卻十分的淩亂,他身上的衣服是美國監獄通用的橫條紋製服。
他不時緩緩地把頭抬起來,兩眼無神地打量著周圍。
可見,他正處於深重的哀愁之中。
“傑摩,典獄長對你的遭遇非常同情。平日裏你是那樣的老實巴交。然而,要是有一天那可怕、神秘的紅斑爬上你的右手手背時,你總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像凶神惡煞。這究竟是什麼讓你總想幹出毒辣、殘忍的事來?”
“典獄長懷疑你肯定患有神經疾病,才將你送到這裏來觀察治療。”
“在主治醫師萊蒙醫生的治療下,這一段時間,你氣色好多了,典獄長為此非常高興。”
“每當你犯病時,你就會變得異常活躍和激動。”
“你知道嗎?你一旦犯起病來,與真瘋子沒有什麼區別。還好,療養之後你又變成了正常的傑摩。”
“謝謝你,你總是這樣牽掛我,我有些難為情。”
傑摩不再說什麼將頭低了下去,正出神地望著地板。
護士一見到傑摩不再言語,便悄無聲息地走了。
良久,傑摩依然如同泥塑一般地待在那裏。
突然,一滴碩大的淚珠從他的眼中滑出,淌過臉頰,最後直接摔落在灰塵滿地的地板上,滲濕了一小塊地板。
“天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人人都說,我不發病時與正常人一樣,非常地安靜,做起活來也從不偷懶,然而我,這手上……手上這恐怖的紅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傑摩十分驚恐地看著自己右手手背,他有幾個月沒有洗過澡了,在他的手臂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垢泥。
他在察看時,那令人膽顫心驚的紅斑不見了。
這種神秘的紅斑怎麼會出現呢?它一旦出現,我總會……變成了一個惡魔……為什麼當我心態平和之時,像現在一樣,紅斑怎麼就不見了呢?
難道我是兩種本性的混合體,第一種是正常人性,第二種則是魔鬼人性?
為什麼當那可怕的紅斑顯現的時候,我就變成了瘋子一樣,我不再是正常的我,不論什麼凶狠毒辣的事我都敢做。
每當那紅斑消失了,我又馬上變回了正常的我,而那時候,痛不欲生、無可挽回的心情向我滾滾襲來,已做下的錯事、恨事任憑我怎樣懺悔,也是挽不回了。
隻要紅斑一旦出現,我便變得像豺狼虎豹一樣凶狠、殘暴。上帝啊,您叫我怎麼辦!
這麼說我真的患有神經病……要不然,我的身上怎麼會流著魔鬼撒旦的血液?
每當我回想、思索這一切的時候,莫名的恐懼總像要把我給逼瘋。
“……我是這樣被人賤看,遭受到魔鬼咒語的人。”
傑摩在地上翻來覆去痛不欲生地。
淚水止不住往下流。待他的情緒略微地平息下來,他又同剛才一樣蜷屈在地板上,像一隻正在舔傷的野獸,上氣不接下氣,兩眼依舊目不轉睛地看地板。
過了一會兒地,情緒失常的他又恢複到了常態。
他在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閉目養神。這時往日的一樁一樁罪行又像青蛇一樣,將他纏繞住,那一個個心驚膽寒的畫麵又開始在他的眼前搖晃。
他腦海中時時浮現出紅圈,像鮮血染成的一樣。這些紅圈在不停旋轉著、放大再放大,最終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新的小紅圈在剛消失的大紅圈附近產生,一樣旋轉、放大,最後消失。
傑摩快要完蛋了!以前他負下的血債太多了,他整日整日像在地獄裏被索命鬼追似的,如今他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驚恐中大叫一聲,直挺挺地站起來。
“啊!傑摩,怎麼了?”
傑摩嚇人的叫聲,把那個護士引來了。
“我……我……”傑摩呆呆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你做噩夢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護士在傑摩的身旁站了一會兒,看到傑摩安靜了下來,便走開了。
這時惡夢初醒的傑摩,疲憊地坐下了,一件件往事在腦海裏浮現:
哦!這件事我想起來了……住院之初,萊蒙醫生告訴典獄長說:
這種病的症狀真是太奇怪了,每當病人犯病的時候,手背上必然出現紅斑。至今,在世界範圍內的醫學界還找不到先例。
我對傑摩這種病也許是一種由遺傳造成的。這種病的成因我還沒能掌握,其他情況,有待我進一步為他治療後,再做定論。
盡管他們故意壓低嗓音防止我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然而他們的說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難道,正如萊蒙醫生所講,我身上的這種可怕的病真的是先人遺傳所致。
多年來,我們家族先祖的身體裏都流淌著這種使人變成像惡魔的血液,那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的身上流著的那種血液,一旦讓我激動起來,我立刻由一個正常的人變成一個凶殘的魔鬼。”
“上帝啊,你為什麼要懲罰我!”
傑摩的他雙手抱著頭,心中充滿了恐懼,爾後又呆呆地望著地板。
這一天的黃昏,醫院和監獄一般死寂。
然而,就在此時,傑摩卻又觀察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現象。
有一道光一亮……一閃……一亮。
傑摩計算著閃光的次數。
“2次……15次……2次……”
就在傑摩的心中疑惑不解的時候。這種,光亮又射了進來,這一次閃動的次數同前一次一模一樣。
“2次……15次……2次……”傑摩又在心中默黙地數了一遍。
這種利用反射陽光所做的暗示,傑摩早已教會了那時正年幼的包勃。這種暗示就是利用鏡子反射光線,根據光線射在物體上的次數,來表示出字母A、B、C……的排列。
反射一次使可以表示A,2次可以表示B,3次可……,依此類推的話,第15次則代表字母O。
“2次,15次,2次,這就是字母B、O、B,是包勃!”
傑摩暗暗地說。
傑摩的兒子名叫包勃,如今已是13歲了。這種童年時的把戲他仍然沒有忘記,但是,傑摩不知包勃是在何處把這樣的信號給傳遞過來的。
實際上,這些光線隻是從房屋的天花板折射進來的光。
傑摩抬眼察看天花板上,光線從被漆過的天花板的一角,一個用來透氣的洞那裏射進來。
傑摩馬上把他的床推到了那個洞口的下,床上墊一把椅子,將頭伸出洞外。
他的頭從洞口伸出去,但肩膀以下卻被卡在裏麵,沒有法子,他把頭轉向四周尋找有沒有辦法出去。
屬於一棟一層樓建築物,傑摩所在的這個房間。為每個房間隻住一名病人的單人間。
在這棟建築物的鄰旁,有一棟二層樓建築物,那棟樓一個房間住有5~6名病人。
而在那棟二層樓樓頂上,包勃正爬在上麵,將鏡子拿在手上,利用那夕陽最後的光向那邊傳遞著他的暗號。
傑摩看見包勃了,與此同時包勃也見到了他父親的頭,他朝父親揮了揮手,好像在說:“爸爸,我在這兒。”
一轉眼,包勃就消失了,屋頂上已找不到他的影子。
傑摩的心中像上弦似的緊張,趕緊竭力四處尋找。
包勃,你在哪裏?
“如果一旦被護士或警衛發現,那可就麻煩了……”傑摩的心一下子揪得緊緊地,他擔心極了。
包勃在屋頂上輕快地行走,像貓一樣靜寂。
他徑直向父親的方向爬去。將兩隻鞋用鞋帶綁在一起,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光著兩隻腳丫。
他爬到了他父親的身旁。
“爸爸,我在這裏……”
“包勃,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傑摩非常嚴厲地問。
“爸爸,我是來救你出去!”
“胡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發現,你也會被關起來的!”
“我很想你!看你被關在這裏麵我的心裏很難受。”
包勃訴說著,大顆大顆眼淚滾落了下來,他繼續說:
“爸爸,有人協助我,他也打算把你救出去呢!”
“誰協助你?”
“賽摩叔叔。”
“是那個常笑容滿麵的賽摩嗎?”
“對的,就是他。賽摩叔叔對我說過,他一定要想辦法把你從這裏救出去。”
“我是個小孩,目標小,不易被警衛發現,因此我才悄悄地來到這裏。賽摩叔叔讓我交給你這把鑰匙轉。”
包勃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拿在手上。
傑摩瞅著那把鑰匙和稚氣未脫的兒子包勃說:
賽摩那個壞蛋一定又在使壞!肯定是碰到了為難的事,又想讓我出馬。
為了他不可告人的事,他竟指使一個才隻有十二三歲的孩子來冒險,真是太卑鄙了。
“希望一個無知的孩子,拿著一把鑰匙就來放走一個罪犯?”
傑摩怒火中燒,放大嗓音說道。
我是一名罪孽深重的罪犯,我已深恨以往的所作所為。我已痛改前非,而他卻要引誘我重新走上犯罪的路。
“並且教唆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為救我來冒巨大的風險,此刻他或許正在心中暗自竊喜,這個無恥的家夥!”
傑摩腦海中一想起賽摩,心裏便憤怒起來。
“爸爸,你快逃出去吧!賽摩叔叔說,你的房間外裝布有鋼絲罩,這些罩子上都上了鎖,使用這把鑰匙,打開鎖便可以逃生。”
“包勃,爸爸不能這樣做,過一些日子我便能出去了。”
“但是,賽摩告訴我,你從醫院出來後將又要被送進監牢裏!”
不錯,爸爸確實在出院後還要繼續坐牢。直到我刑滿釋放之後,我便自由了,我打算去做一個好人了……
我曾經對上帝立下誓言:出去後,決不幹壞事了。
正因為爸爸幹了壞事,所以要在牢中認罪服刑。
媽媽不在了,你是一個男子漢,一定要學會堅強,再也不要來這裏找我了。
“賽摩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你要遠離他,要不然的話,你也會和爸爸一樣,變成一個囚犯的。”
“把這把鑰匙扔掉,好好地記住我的話,知道嗎?”
“知道了,爸爸。”
“你要向我發誓,答應我以後再不要去找他。”
“好的……我包勃向爸爸發誓,若有背信棄義,天打雷劈!”
“好了,你走吧!”
傑摩用父親的威嚴帶著教訓的口吻對包勃說完這些。
包勃一直默默地注視著父親,隨後在父親的視線下慢慢地從原路爬走了。
傑摩看著兒子離去。
“上帝啊!希望這個可憐的孩子的手背上不要再留下紅斑!”
傑摩在心中暗自為兒子祈禱。
如果萊蒙醫生說得沒錯,這種病可能是祖上遺傳引起的。那麼,包勃的身體中也一定流淌著這種瘋狂的血液。
“假若他受到賽摩那個惡魔的影響,在神秘的紅斑沒有顯現之前,一定要阻止他與賽摩的接觸。”
傑摩一想到這裏,使他又牽掛起了兒子。
一年多過去了。
在洛杉磯市監獄的監獄長辦公室裏,監獄長施米思、精神病主治醫師萊蒙,還有兩位女士4個人坐在那裏。
兩人當中有一位四十歲來歲的中年婦女,她氣度不凡,舉止優雅,兩眼炯炯有神。另一位是一個金發少女,年齡在15歲上下,長相俊俏。
這位中年婦女就是洛杉磯市首屈一指的大富婆赫赫有名的德麗彼思夫人。
她現在是喪夫獨身,天性善良,熱心救助一些被迫做壞事的人,或生活在家庭不幸中的孤兒,或一些失足後的年輕男孩、女孩。
為了竭盡全力幫助別人,她將丈夫寬敞的房子和丈夫雄厚的資金用來成立了一個名叫“愛心天使園”的慈善組織。
那位貌美如花的少女佛若蓮絲是她的獨生女兒。她跟她的母親一樣善良仁慈。她的身材修長苗條,金發碧眼,眼睫毛又長又密,在當地容貌出眾。
德麗彼思夫人一心想讓愛女來繼承“愛心天使園”的事業,佛若蓮絲也有這方麵的興趣和誌向。
因而她經常跟隨母親一道去監獄、貧民區走訪。
這一天,她便坐在監獄長辦公室的椅子上聆聽大人們跟母親的談話。
“夫人,煩勞你在事務繁忙中能抽時間來這裏。懇請您收容一個……”
夫人一邊聽監獄長的講話,一邊不住地點頭。
“此人名叫傑摩,是我們管轄的一名囚犯,他的遭遇很讓人同情,目前他患有一種匪夷所思的精神病。有關這方麵的情況,請精神病主治醫師萊蒙博士來介紹一下。萊蒙博士,請你同德麗彼思夫人講一講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