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莫逆傷(1 / 3)

若是清白無辜的人,麵對如此質問,豈會平靜如斯?甄裕邁步往回走,心中越來越肯定,這個梁鬱秋一定心中有鬼。

方才他趁與梁鬱秋談話之際,仔細觀察過他的身高和靴長,發覺恰好和推測的鬼蛺蝶的體形一致。而且以此人方才掌碎木架的功力來看,其武功之高,足以化身為神出鬼沒的鬼蛺蝶。再加上他沒有家人,長年獨居,性子又冷漠,本身就十分惹人懷疑。

但無論梁鬱秋和鬼蛺蝶的特征如何相近,終究隻是推測,難以成為呈堂證供,所以目前最棘手的,就是怎樣才能證明此人與鬼蛺蝶有關。

一想到這個,甄裕便覺頭痛。反過來考慮,這個梁鬱秋獨居在如此偏僻之所,若想查證先前數起女子被害案發生時他是否在場,沒有人可以作出確鑿的證明。

唯今之計,隻有先勞煩葉曉和林斌,再加上自己,三人輪番在十二個時辰裏,在梁鬱秋的住處外監視此人的舉動,一方麵避免鬼蛺蝶再次作案,另一方麵也為了保護袁清嫻姐妹的安危。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讓華玄知曉這些,或許在這世上,能夠找到梁鬱秋那種怪人的破綻,隻有華玄才能辦得到。但要怎麼告訴他才好呢?甄裕好不猶豫,昨晚薛芝蘭案發後,他便與林斌回六扇門查詢有關梁鬱秋的載錄,並沒有回客棧,今天一大早便去找了梁鬱秋。他本可以抽出時間先與華玄商議,但實在想不出如何措詞,告訴他自已所懷疑的人正是他久別重逢的老友。

帶著這種忐忑,他回到了客棧,才踏進門廊,隻見華玄正坐在窗前,望著人來人往的街巷,若有所思。

“昨晚我又去了泊塵居那邊。”華玄仍然看著窗外,先開了口。

“你還不死心,想找那位都料匠朋友幫忙?”甄裕順著他的話說。

華玄點點頭:“可惜他不在家。”

那時的梁鬱秋恐怕正化身成一個準備擇花而噬的惡魔,當然不會在家。甄裕心裏這樣想,但沒有說出口。

“但我遇到了另一件事,有兩個惡賊想對袁清嫻姐妹圖謀不軌。”

甄裕瞪大了眼:“竟然有這種事,她們姐妹怎麼樣?”

“我替她們解了圍。”華玄轉頭看著甄裕,“但也因此發現了一個莫大的謎團。”

“謎團?”

“那兩個惡賊原來是太湖幫的,他們親曆了當年劫持虞薇薇的經過。據他們回憶,救走虞薇薇的那個男子額頭上並沒有青色胎記。”

“你說什麼?難道、難道那個男子不是崔遙?”甄裕簡直難以相信。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華玄淡淡地說,“如果與虞薇薇偷情的男子另有其人,就算有人是故意拿崔遙當替死鬼,需要遮掩的漏洞太多,不可能做得這般天衣無縫。”

“我想這完全是那兩個太湖幫賊子在說瞎話吧。”甄裕不以為然,“所有線索都指向崔遙是虞薇薇的情夫,虞薇薇是因為被崔遙拋棄所以設計殺死他然後殉情,這個結論證據確鑿,並沒有任何破綻。”

華玄沒有回答,不置可否。

“昨天夜裏,鬼蛺蝶又現身了。”看華玄沉默住了,甄裕忍不住把昨夜發生的薛芝蘭被害之案向他和盤托出。

華玄麵露駭色,轉過頭凝視著甄裕。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甄裕敘述完薛芝蘭被害經過,不禁鼓起勇氣,“關於鬼蛺蝶的真麵目,我發現有一個人的嫌疑甚重。”

華玄顯露出少見的驚愕神情:“誰?”

甄裕躊躇了許久,才正視著他道:“此人你也認識,他是個都料匠。”

華玄臉色大變:“你別和我開這種玩笑。”

“不,不是玩笑。”甄裕正色道,“因為這次被鬼蛺蝶所害的女子和梁鬱秋有莫大的關聯。”

他沉了口氣,把自己所查到的所有關於梁鬱秋嫌疑的證據都告訴了華玄。

“這不可能。”華玄聽到甄裕說梁鬱秋三年前曾去應試工部的仕考時,頓時眉頭大皺,“以他視權貴為糞土的性子,以他對醜惡官場的憤恨,豈會去考取功名?我不相信,絕不相信。”

“先前你自己不是說,他已經不像是十年前那個梁鬱秋了麼。人的性子也是會改變的,他報考的證據確鑿不誤,我已經找過他,他親口承認了這是事實。”甄裕用肯定的語氣強調。

華玄陷入一陣沉默,臉龐滿是陰霾。甄裕認識他這麼久,從沒看到過這種神情。

“他考取功名可以解釋,不能解釋的是當他觸手可及的時候,卻突然放棄了,這是為什麼?”甄裕既已說出口,便不再顧忌什麼,徑直對華玄說出心中所想,“所以我推測,在那個時候,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我暫時也猜不出那是什麼變故,僅能查知的是,恰好就在他作出棄考決定的時候,康靖六年臘月初八,鬼蛺蝶第一次現身,二十歲的梅素綃那飽受摧殘的屍體,在莫愁湖被發現。”

華玄麵容扭曲,痛苦異常,明顯壓製著心緒:“你去見他的時候,他作何反應?”

“冷靜,異於常人的冷靜,雖然沒有承認,卻也沒有想撇清的意思。最後我離開的時候,故意說想與鬼蛺蝶約戰,你猜他怎麼回應?”

“他如何說?”

“他說,如果自己是鬼蛺蝶,願意接受挑戰。”

華玄身軀一震,眉頭愈加深鎖,麵色僵硬得如同雕像,不知過了多久,才道:“我會去親自見他,當麵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