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裏做兼職嗎?”良久,男生開口打破這番沉寂。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卻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望望他的額頭那枚淺淡印記,我終於認定,他就是那個小男孩!昔日裏我曾默默喜歡過的小男孩。不禁感歎歲月不饒人,他已然不認得曾經同窗的我,可是憑借他額上那個小小的傷痕印記,我卻認定,是他。他的模樣變了,變成一個多麼眉青目秀的男子。
“噢,剛剛想起我們還不認識……你好,我叫方義達,和你是同一個學校的,我們見過麵,不過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
我心想,記得,當然記得。我記得小時候的自己常常屁顛屁顛地跟在你的後麵,我們兩個幼稚園的小朋友玩遊戲比賽,趁著人多嘈雜,我偷偷跑到你們隊裏,又在玩“老鷹抓小雞”的時候擠走你身後的小胖妹,揪著你的衣服跟著你一起往左往右不停地跑;我記得有一個夏天,你媽媽買了一根冰棍給你,正巧媽媽接我回家途中經過你們幼稚園,看到了她的老同學也就是你的媽媽,我廢了很大力氣才不讓媽媽走上去跟她打招呼,嘴裏一直嚷嚷著“我也要回家吃冰棍”,卻看到那些漂亮的小女生隻要勇敢地對著你笑,你就會毫無顧忌地讓她們舔一口你手中的美食。當時我多麼恨自己,可是我真的沒有勇氣,一見到你就緊張不已,盡管我們從來沒有正麵對視過;我記得家裏一個木櫃子上刻著好幾個“方義達”的字樣,所以我才會記得你這麼久。即便不記得你的小時候,那一次你好心幫我買了一盒雪糕,我也已將你記得清清楚楚。隻因那個男孩看上去那麼美好。
我朝身旁的男生點點頭,想也沒想就從兜裏取出一張VIP卡,偷偷遞給他,“等一下你去前台付賬的時候,出示一下,可以打7折。”
他伸手接過卡,微笑問我:“你今晚幾點下班?我……待會我把卡還你,順便接你回家。一個女孩子,小心遇到危險。”
我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說不上是驚大於喜或者相反,不由得冥想,我還是回複道,“不用了,到學校再還給我吧,下班後我和姐妹一起回去,不會有事的。”
結果是我下班之後,仍然在奶啡店門口見到了方義達。他倚靠著門口右邊那棵枝繁葉茂的不老鬆,對著天空發呆。可是我不得不承認,那一刻,我完完全全沉淪於這幅清雅精致的畫麵。具體地說,是沉淪於他的輪廓,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池彤彤識相地停住了腳步,我獨自走向他,輕輕拍下他的肩。他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身體隻微微顫動一下,繼而轉過頭,衝我莞爾一笑,“你下班啦。”
他的等待讓我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不自然地“嗯”了一聲,方義達拿出VIP卡遞給我,“謝謝,還給你。”我伸手接過卡,向他匆匆道別後轉身欲走,他卻突然喊住我的名字。
“服務員徽章上是你的名字對吧?林宛寧。真好聽。”我回頭望著他,我看到他還是笑得那麼燦爛,見我隻是一直望著他,沉默不語,他的笑容漸漸變淡,神情忽然認真了許多。
他問,“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處於訝異與疑惑之中的我尚且來不及回答,他卻繼續問,“如果我說我對你一見鍾情了,你信嗎?”
我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禁不住輕輕咬了咬嘴唇。半晌,他才又擠出一抹笑容開口:“沒事了,你朋友還在等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離開的時候我再也不敢看他一眼,盡管我能夠感受到背後有一雙熾熱的眼正跟隨著我,我們都不語不言。
四【他說,他不是光芒,無法照亮你害怕的黑暗。】
回去的路上我並沒有向池彤彤坦言一切,隻是假裝隨意說了句,“那個帥哥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嗬嗬嗬……”就再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我從六歲便一直遠遠望著方義達直到上小學,短短兩年時間我卻儼然從加菲貓瘦成了一隻小癟貓,除了每天用小小的腳丫追著他長長的腿跑,我還一度躲閃著他深邃的目光,終於趕走了其他小朋友的媽媽冠予的“小加菲”這一稱號。
雖然那種種的舉止表現在現在看來都是赤裸裸的暗戀行為,可是年少幼嫩的自己,又懂得真正喜歡一個人的心嗎?答案我已經無法追溯到過去去追尋,可是現在,麵對他,我的心跳卻始終無法自已。
獨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安寧入睡之時,整日不見的蔚冉突然打來電話。他說,“宛寧,明天周六,你晚上不用去兼職工作,一起出去走走吧。”
隻此一句話,我便錯愕不及。若是平常,蔚冉鐵定一開口就一副放浪不羈的語氣朝我喊:“丫頭們,老哥我今天高興,請你們出去大吃一頓!”或者“宛寧,下午逃課,一起出去玩它個盡興!”可是現在,他用的是“走走”這個詞。這個聽上去十分平靜安詳的詞語。
“嗯。”盡管知道他看不到,我還是輕輕點了點頭。耳邊傳來蔚冉深吸一口氣的聲音,他用著羞赧而試探性的語氣接著問:“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心跳明顯慢了一拍,我忽而綻開了笑顏,感覺周遭的氣氛恍然之間變得曖昧而香甜。我輕輕地笑,“嗯。”然後聽見另一邊的蔚冉抑製不住一個勁地傻笑,寵溺地應,“傻瓜,趕緊睡覺,你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