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少見，這麼多年來，馬修隻求過自己一次，為的還是懇求自己不要把他調走，就算不能升遷馬修也要待在伊恩身邊。這一次，伊恩猜不出他要為了什麼事開口求他。
“關於異教徒的報告，可不可以晚一點上交？”
“雖然這不是難事……”伊恩的眉頭鎖在了一起，“但是，你要告訴我原因。”
馬修走到伊恩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後恭敬地單膝跪地，向伊恩行禮，並且說道：“首先我要發誓，我對將軍大人是絕對忠誠的，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改變。”
伊恩心裏很清楚這件事情。
“如果連你都不可以相信，那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太可怕了。”伊恩疑惑著，他現在看不透馬修要做什麼，就像突然間麵前的男人換了一張麵孔一樣。
但並不是那樣，那冷灰色的眼瞳看向了自己，那還是他所知道的馬修。
“其實我覺得對於邊境森林的事情上，伊恩大人已經有些懷疑我當初的說辭了吧？那樣人數的異教徒聚集在森林裏，我是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他們也不可能輕易地放我離開那裏，這和薩雷斯遇到的事情完全相反。”
伊恩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他確實懷疑了，隻是不知道馬修在這件事情上對他說謊有什麼好處。
“我要說的是我出生的村莊被毀之時的事情……”
一下子時間被推前那麼多，伊恩沉默著，他隻是想聽一聽馬修要說什麼。
“那群強盜幾乎砍斷了我的雙腿，身體連同內髒一起被釘在地麵上，意識消失之前，我看到的是……那群禽獸撕扯我母親和妹妹身上衣物的情景，然後黑暗和寒冷降臨了，我能感覺得到，我當時已經死了。”馬修的表情少見的嚴肅，但是說出的內容卻讓伊恩想笑。
如果他已經死了，那這麼多年陪在自己身邊的是誰？
“但是在黑暗中我聽到了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問我，想不想繼續活下去。”
“那是因為你當時還沒有死，隻是臨死狀態時出現了幻聽。”伊恩試圖阻止馬修那有些天馬行空的故事，他努力要用合理一點的解釋來說服自己。
馬修搖了搖頭，“並不是那樣的，死……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我沒有辦法形容。但是我當時什麼都沒有想，隻是聽從那聲音的召喚，拚了命地想要活下去，隻是這樣而已，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我的雙腿還好好的，胸前也沒有被刺穿的傷口，救了我的商人們一直在說這是主神庇佑了我，但是我心裏很清楚，那種冰冷而又絕望的感覺，絕對不是主神......”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自己的村子那裏，看到的是遍地燒焦的屍體，還有母親和妹妹那被割開了胸膛和腹部的淒慘屍體。那個時候耳邊又響起了讓我活下去的那個聲音，我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我和惡魔簽下了契約，我把自己的靈魂賣掉了，換來的是再次活過來的機會，或者說是複仇的機會。”
故事似乎講完了，馬修看向了他，似乎期待著他說些什麼。
但是惡魔什麼的，伊恩不相信。
說到底連主神的存在對於伊恩來說也是無法去相信的一件事，更不要說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惡魔。
“您認可了異教徒的存在，卻不相信惡魔嗎？”
馬修的這一問，讓伊恩想要繼續否定的話語重新吞了回去。
人類總是不滿足，不停地奢求不該得到的事物，那之後又會繼續奢望更加多的財富，地位，甚至是生命，欲望總是無窮無盡的，如果考慮到這一點，惡魔的存在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