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酒吧門口停下，我下了車，對冷亦水說了一聲“謝謝。”
“要不要我等你？”冷亦水問她。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冷亦水聽我這麼說，就不在停留，開車掉頭離開了。
一家中檔的酒吧裏。
黑色鋼琴鍵上，我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的彈奏，連續兩曲。在觀眾還在沉醉中，我悄然退下，接過經理手中的五百塊錢，快速離開。我知道，屬於我的錢，不止五百塊那麼少，經理從裏麵拿走了不少的報酬。但是，這些錢，夠我用了。那就可以了。
那些東西，沒必要去爭了。畢竟，對於這個城市人生地不熟的我來說，爭取，隻能意味的失去這份工作。
“離落。大後天記得準時來啊。”後麵經理的聲音傳來，充滿濃鬱的金錢味。或許我算是他的搖錢樹。因為我的演奏，酒吧的客人變得越來越多。
離落，為了方便起的藝名。客人們說，這是一個很傷感的名字，聽了讓人覺得心疼。
隻是，我何時被人心疼過？
除去那個已經不在的人...
冷亦水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在這裏工作的人。這家中檔的酒吧，明明是他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走進的地方。
他進出的地方永遠寫著奢華兩個字。隻是那一天，冷亦水走了進來，撞見了在彈鋼琴的我。於是他知道了我每天下午訓練完後，那麼趕時間的原因。
我記得那一天----
“你彈錯了一個音。”這是我下來的時候，冷亦水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看見你，嚇到我了。”我說，眼睛落在其他地方，不去看冷亦水充滿探究意味的眼睛。“別和別人說知道嗎？”
“說什麼?”
“說我在這裏工作。”
“他們不知道你是未成年嗎？”
天天沉默了。
“應該不知道吧？”冷亦水看我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咬了咬牙，眼睛終於和冷亦水的眼睛對視了。我說，“是，不知道。”我的手心冒著冷汗，我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壓低聲音說道：“冷亦水，我沒有好的家世，我獨自一個人到這裏來上學，我努力學習，拿獎學金來抵消學校貴的嚇人的學費。但是我還要住，還要吃飯。我必須工作，我需要錢。你看看我，我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還不到兩百塊錢，可是你，隨便一個。。。這個。。”天天指著冷亦水手腕上的手表。“你這塊手表，我工作上一兩年，還買不起。。你別毀了我的工作行嗎？”
冷亦水的眼睛落在了他自己的手表上，他思考了一會兒，說，“我對你的事情沒有興趣。”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了。
上了樓梯，拿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我看見了樓梯轉角出靠著的張雨霄。他帥氣的臉上寫著困意。
現在已經是十點鍾了。他等了我有一會兒時間了。
“回來了？”他看見我，笑了。
“恩，剛回來。”我說。
然後我們之間就沉默了下來。在樓梯口狹小的空間裏，這樣的沉默的讓人覺得煎熬。
我心裏猶豫著，最終打定主意，對他說：“小莫哭的很厲害，她希望你能多給他一個月的時間。”
笑意在張雨霄臉上慢慢淡出，他露出失望的模樣，他看著我，說，“天天，這樣子隻會讓她越來越難受的。”
我當然知道小莫的奢望越大，一個月後，她會更加難受。隻是一想起小莫的眼淚。。。
我扯出一個笑容，假裝輕鬆的說道，“或許一個月後有奇跡發生呢？雨霄，你和小莫是我在這裏最好的兩個朋友。你幫幫我吧。我不想看著小莫那麼難受。要是到時候，你真的還是不喜歡小莫，那我也就不求你了。我想，小莫到時候也會死心了。”
張雨霄的嘴巴抿了抿，我忽略掉他眼睛裏的傷心。硬是對著他笑著。
“好。最後一次。”張雨霄說，一點感情也沒有，“最後一次。”
“恩。好的。謝謝。”我低下頭，看著地麵，對他說。
“去睡吧。很晚了。”我看不見雨霄的麵容，隻聽到他打起精神和我說了六個字後，轉身，下了樓梯。
一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我才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樓梯，麻木的拿著鑰匙開了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