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你的脾氣若是能好一點兒,也還算不錯。”秦嘯風見王紫嫣沉默了,又添了一句,這枯燥的旅途,有個人說說話最佳。秦嘯風找著各種話題,唯獨不觸及淩雲峰,他心地到底是善良的。
“殺手的冷漠,你不懂!”王紫嫣心中呢喃。嘴裏在念叨著:“李少白,這一路你越來越聒噪了。不會是殺了幾個人就害怕緊張成了這個樣子吧?”
“誰說我害怕了?隻是我怕你沒人說話再憋屈了。”秦嘯風鬆開了緊緊握住韁繩的手,鼻尖依稀的聞到了血腥。“你說這江湖真的就一定要你殺我,我殺你麼?”
王紫嫣沉默半響說道:“如果你有個仇家,可會放過他?”
秦嘯風心間陡然一緊,習武為了什麼?為的不正是昔日的仇恨麼?如果害他全家性命的人站在秦嘯風麵前,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又哪能輕易的說放棄呢?“不會!”秦嘯風眼神剛毅,幾乎是咬牙含恨的說了出來。
“江湖中人,誰人手上沒有點血債?”王紫嫣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秦嘯風腦海中閃現出醉劍翁李忘生那蒼老而又慈祥的臉龐,嘴角輕顫,“那個江湖人手中沒點血債?”仿佛對江湖路充滿了悔恨和倦意。“你這般心性的人都難以擱置,更何況那些原本就猙獰可恨的江湖草莽呢?”
秦嘯風沉默不語,江湖始於仇恨?可是仇恨源於何處?名?利?亦或者其他。那麼自己的江湖路將終於何處?大仇得報,歸隱田園?仇人有子孫麼?仇人的子孫又能不能放下仇恨,秦嘯風眼神空洞的任由馬兒馳騁,這些問題在腦海裏不停的翻轉!如果沾染了不相幹人的鮮血,自己與儈子手又有何區別?驟然拽住了韁繩,馬兒前蹄撅起,險些將馬車掀翻。
王紫嫣出奇的安靜,沒有出聲責備秦嘯風,“你也聽見了?”王紫嫣挑起了馬車簾。秦嘯風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兩人默不作聲,馬兒不停的打著響鼻,山穀間,回蕩著一陣詭異的聲響,似萬馬奔騰,又似蚊蟲鳴呐。仿佛飄然在耳邊,卻不見根源。突然那站立的馬兒癱倒在地,嘴裏兀自的冒著鮮血,秦嘯風與王紫嫣踏足而已,躍然平地。秦嘯風拔出醉劍,護在王紫嫣身前。王紫嫣守住心神,盤腿而坐,運氣抵擋那不斷衝擊心神的音波。
反觀秦嘯風竟然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絲毫不受影響,王紫嫣自詡內力超群,同齡中人,很難有人匹敵,可是這李少白不但劍法高超,而且內力不凡,自己就算不受傷,對抗這等魔道邪音也不如他這般泰然自若。
“看來李少俠的武學出處果然有些門道,連我聖教的《攝魂曲》也奈何不了你。”山穀之間,聲音疊了幾重,不斷回響。
“你是誰?”秦嘯風不記得得罪了這路神仙,隻是聖教這個詞聽的耳熟。
“不知道這首《離傷破奴曲》,你拿捏的住否?”軟綿綿的女人聲音聽不出一絲怒意或者仇恨。她沒有回答秦嘯風的問題,徐徐而起的塤聲,道不明的荒涼,似乎勾勒出一幅古戰場的畫麵,秦嘯風的眼睛漸漸的模糊了。待視野清晰之時,隻見周圍漫山遍野的弓箭飛撲而來,秦嘯風左支右擺,躲得慢一慢,那弩箭便會穿身而過。
“這是什麼地方?我剛剛不是在山穀中聽到了一陣怪異的聲音麼?為何又在這個地方?”秦嘯風腦中閃出了幾個念頭。身形卻不敢懈怠,一陣狂奔之後,離那弓弩的射程越來越遠。
“難不成剛剛睡著了?現在才醒來?真是大意!”秦嘯風拍了拍腦袋,看到了手中擒住的醉劍。“王紫嫣在哪?”極目望去,隻見漫山的屍體中哪還有王紫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