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源村就在黃河邊上,後山原本全是齊人高的巨大岩石,但經過黃河水長年累月的衝刷,形成了許許多多深不見底的水洞,往年村裏很多自恃水性好的小夥兒跑到那邊鳧水,一個不小心就被水洞裏倒灌出來的暗流卷走,連骨頭都剩不下。
所以村裏人都嚴禁小孩兒跑到那地方玩,今兒一大早我、牛翠翠、胖墩兒和四眼拿著從家裏偷出來的鐵叉子和漁網,也沒管村中禁令,偷偷溜到後山水洞捉水獺子。
四眼他爸管的賊嚴,所以四眼這趟偷跑出來是冒著生命危險的,一路上賊眉鼠眼的,生怕碰到熟人到張富那告他一狀,否則免不了一頓皮鞭伺候。
“俺和你們說,一會兒逮到一隻水獺子咱就撤,那畜生邪性得很,而且相當記仇,要是被別的水獺子惦記上,咱這幾個小身板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貨也忒慫了點,我哼了一聲說道:“四眼你要是害怕就麻溜回去,水獺子把我奶奶家十幾隻雞都咬死了,要是不把它們的老窩端了,我以後還怎麼混。”
我把二叔那套市井混混的做派學得有模有樣,對水獺子還真不怵,畢竟我連血屍魁和人麵屍蠱這種怪物都見識過了,還能在乎它小小的水獺子嘛。
胖墩兒手裏擺弄著漁網,他家是開漁船的,從小就跟著父輩到黃河上下網打漁,水性好得很,他接著說:“醒哥說得對,俺最看不起慫瓜軟蛋。再說就水獺子有啥好怕的,逮到一窩就交給我,扒皮洗淨,燉上一鍋水獺子肉湯,連水帶肉咽到肚子裏,還不是一坨便便!”
一說到吃,我們幾個人眼睛發亮,也就不再顧忌關於水獺子的種種傳言,興高采烈地跑到後山,剛準備翻過一座小土丘,就看到前邊草叢裏閃過一個黑不溜秋的影子,刷的一聲就不見了。
胖墩兒扯著嗓子喊道:“水獺子!”
我們幾個人趕緊追了上去,那隻水獺子跑的特快,我們剛想邁過一塊雜草叢,翠翠皺著秀眉看了一會兒,趕緊攔住我們說道:“別動,是泥沼!”
我楞了一下,用腳尖探了探草叢,感覺裏麵並不是實心的,地下隻是一層薄薄的土殼子,後山地勢比較低,江水時常會漫過來,形成泥潭,再加上雜草幾乎快沒過小腿,不熟悉地形的人貿然前往的話,很容易陷進泥潭裏麵,無論怎麼掙紮都出不來。
一想到這,我嚇得後背直冒冷汗,剛才要不是翠翠及時攔住我們,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四眼兒心有餘悸地說道:“肯定是那隻水獺子故意引我們走這條道的,那畜生鬼的很,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他說的有道理,水獺子體型小,雜草能承受住它的重量,但我們這幾個小孩卻不同。如果水獺子真的是故意引我們來這的話,那就真成精了。
我們從旁邊繞了過去,水獺子好像在和我們兜圈子,不停在周圍的草團子裏鑽來鑽去,好幾次搞得我們差點兒就栽進泥沼裏了。胖墩兒給我使了個眼神,拿著漁網將另外一處草叢兜住,而我們三個人拿著鐵叉追打,那隻水獺子朝我們嘰嘰喳喳地叫了一陣,轉身要從草叢裏跑出去,正好被漁網圈個正著。
“他媽的,可算逮找你了!”
胖墩兒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朝水獺子使勁踢了兩腳,那小畜生在漁網裏上躥下跳,發現不可能跑出去以後就幹脆閉眼裝死。
我驚訝一聲:“哎呦,還會裝死?這玩意還真成精了啊?!”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水獺子旁邊還有一個半個手指長的白色物體,應該是它一直叼在嘴裏,被我們逮到以後不得不鬆口掉了下來。
我們也沒在意,胖墩兒抄起旁邊的大石頭,作勢就要朝水獺子的頭上砸去。
或許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水獺子也不裝死了,開始嘰喳求饒,牛翠翠也十分不忍地說:“要不,咱們還是放了它吧,看樣子這還是一隻小水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