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注意藍的現況,因為我正因為如馨那有如小鳥依人般依偎著趙翔的模樣而看得一雙眼睛幾乎就要噴出火來:“趙翔,把給我從如馨身旁滾開!”由於太過激動的關係,使我在說出這句話後便不停地咳嗽起來,要不是我固執地把湧上喉頭的鮮血給拚命地吞了下去,我早已一口接一口地吐起血來了,而藍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窘境,所以伸手過來把我扶著不讓我倒下去。
對於我所發出的挑釁,趙翔聽了隻是不屑地冷笑道:“如果這句話是由沃夫同學向我發出來的,那我也許還會考慮一下,至於你嘛……”說到這裏,趙翔囂張地舉起手指算了一下,才道:“至少還得練多十年才有資格向現在的我說這句話吧……”
這時藍憤怒地道:“趙翔,你可別把話說得太過份了!”
趙翔嘿然道:“沃夫同學,一直以來我都對從未參加過“蘭古那武鬥大會”,卻總能取得教官高度評價的你深感興趣,隻可惜我們總是沒有正麵交手的機會……”
雖然還沒有正式地為我檢察身體,藍卻已從我的脈搏中得知現在的我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因此他冷冷地把趙翔的話給打斷道:“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趙翔不以為意地攤手道:“既然你不想聽我說話,那我就不說下去好了,如馨,你就把事實告訴他們好了!”
藍和我的臉色同時一變,原本我們都以為如馨隻是被趙翔用了甚麼辦法所騙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從他們的神情來看,我們顯然是料錯了,這突如其來的明悟隻讓我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不隻因為我那沉重的傷勢,更因為我那激動的心情。
“雲,藍…”有如往常般一樣的親熱語氣,讓我的心頭熱了起來,隻可惜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卻把我的美夢給徹底地粉碎:“對於這幾年來一直把你們矇在鼓裏的這件事,我由衷地感到不好意思…”
“從趙翔他在“蘭古那武鬥大會”上獲得最後勝利的那一刻開始,我已下定決心要和我們這一屆中最強的他在一起了,畢竟隻有真正的強者,才能配得上我,對嗎?”現在的我甚至可以從她的眼神中察覺出平時所沒有的那份狂熱,也讓我的心不斷地冷卻下來,並隨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而被無情地敲碎:“其實人家也一直對你們倆抱著很深的期望哦,隻可惜謝雲你除了運氣好上一些以外,在其它方麵根本就和一個廢物沒有兩樣,而藍則會因為謝雲而放棄我,所以你們也不應該怪我,要怪就怪你們為甚麼要私自進來吧,你們應該知道我最不喜歡不速之客的才對吧?”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以往那有如天使般的銀鈴笑聲,此刻在我耳中聽來卻無異於惡魔的喃喃低語,雖然我的心情已經隨著她的話語而激動得到了極點,但我那不斷地顫抖的身體卻相反地慢慢靜止了下來,彷佛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完全和我無關似的:“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無法維持下去了吧,所以你們以後最好別再來找我了,對了,請你們離開前記得把磁卡留下來,我可不希望你們下一次又會像這樣地悄悄溜進來,可以嗎?”
雖然沒有明說,我卻已從藍那正在微微顫抖的手中得知藍現在已被如馨給徹底地激怒了,而趙翔此時還不忘火上加油地道:“如馨似乎已經把話給交待清楚了吧,請問你們是否還有甚麼問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請回吧,別再留在這裏打擾我們了。”
我不曉得藍正打算做些甚麼,因為我已在他們訝異的眼神中若無其事地站直身子,然後就在他們眼前把磁卡拿出來,緩慢但有力地把它撕成碎片後再把它拋在地麵,最後才把門打開走了出去,雖然現在的我有聽到那在屋內傳爆發起來的爭吵聲,但我卻沒去聽他們在說些甚麼,更沒想他們在說些甚麼,因為現在的我隻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得越遠越好,因此我也沒等藍出來,就這樣地啟動我的飛行器讓我飛了起來。
當呼嘯的風聲在耳旁響起時,我已往高空中疾掠而去,即使藍現在追了出來,恐怕也不能從空中那眾多的小擺點中認出我來。
沒有目標,現在的我隻是無意義地讓飛行器以最高的速度在空中衝刺著,直到我發現自己正飛在一片森林之上後,我才陡然關掉飛行器的動力,讓我直接地從空中往地麵摔了下去。
在數之不盡的枝葉所產生的緩衝作用下,從半空中摔下來的我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隻不過一直被我忍著沒發作的傷勢終於在這股衝擊力下讓我嘴巴一張,鮮血就如同噴泉般從我的口中噴了出來,而我則在吐血的同時也發出了一陣似哭似笑的難聽聲音,不斷流出的淚水也和我的鮮血混合起來,到了最後,我甚至已不知道在我臉上流動著的溫熱液體究竟是我的鮮血抑或我的淚水了,我隻知道在我昏過去的那一瞬間,我正衷心地希望自己再也不會醒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知道當我把眼睛睜開來時,裘魯克星的三個月亮已經高高地掛在天空,柔和的光芒也使這森林沉浸在一片銀色的光芒裏,讓第一次在裘魯克星森林裏過夜的我一時之間隻把之前的煩惱完全拋在腦後,獨自享受著這份寧靜……
在一片呻吟聲中,我勉強地拖著我傷疲交煎的身體坐了起來,雖然趙翔那一腳其實還不足以把我打成重傷,可是捱上那一腳之後的連續撞擊與及我那激動得到了極點的心情不但使我的傷勢因為氣息不住翻騰而進一步加深,也讓我的自療能力沒有及時發揮任何效用,之前那瘋狂的降落方式更使我的傷勢沉重得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倘若我沒有在一定的時間裏接受適當的治療的話,也許我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將從西邊升起的太陽了。
敗奇妙的,雖然現在的我是那麼地接近死亡,可是我的心裏卻連半分畏懼也沒有,隻是靜靜地坐在樹下看著月亮,很諷刺的是,以往的我從來不曾往身邊的景色多注意一眼,在這將死的一刻卻開始為這世界的風光而深深感動起來,隻不曉得我的故鄉現在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副景色呢?
“雲!你有聽到我的聲音嗎?拜托你趕快回答我一下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會聽到藍的聲音實在是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所以我不由呆了一會,才想起我的身上還有可供我們對話的發信機,聽著藍熱切的呼喚聲,無奈的我唯有吃力地把發信機的通話係統打開,然後才虛弱地道:“我是謝雲…”
“天!你終於懂得回訊了,你可知道我為了找你而花了多少時間?我幾乎是每十五分鍾就傳呼你一次,可是到目前為止,你連一聲也沒有回過,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現在在甚麼地方?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吧!”
“我在甚麼地方?”這時我自嘲似地笑了一笑,才道:“我的四周全是樹,你說我在甚麼地方?”
“我明白了!”從我那虛弱的語氣和淺白的解釋中,藍顯然已明白了一切:“你好好地待在那兒不要動,也別把發信機的能源關掉,我這就過去找你!”
我沒有回答,隻是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隻要手上有一架訊號追蹤儀,藍要找到我自然不是甚麼難事,可是就算我因此而獲救了,我也不會覺得高興,反而我隻要一想到我在那一刻所看到聽到的一切,我的心就難受得彷佛正被撕裂開來似的,我寧可選擇死上一百次,也不願意多麵對如馨一秒……
心念電轉下,各種為了不被敵人拷問而自殺的方法開始從我的腦海中一一浮現出來,尤其那些迅速及沒有痛苦的自殺方法更是迅速地集合起來,我敢說讓現在的我去接受自殺方法的考試的話,我一定能以最高成績來通過考試,可是就在我決定選用那一種方法以後,我突然歇斯底裏地狂笑起來,因為現在的我不管決定了甚麼都好,我也沒有能力將它付諸實現,因為我的身上連半個可供我自殺的器具都沒有……
無論如何,對於已經失去一切,卻連自殺也做不到的我,這實在無異於最大的諷刺,讓我在一時之間除了狂笑以外,甚麼也不想做。
“雲…你還好吧?你現在究竟是怎麼了?”看來我那跡近瘋狂的笑聲讓藍聽了也覺得萬分不自在起來,否則他的聲音也不會像現在般微微地顫抖著,不過我這次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被這場狂笑扯動傷勢的我正辛苦地伏在地麵嘔起血來,最後就在傷勢的侵蝕下再度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