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你怎麼了,西西?”媛媛拉著我的手,親熱的搖晃。
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語無倫次地說:“沒什麼,什麼事情都沒有,媛媛,一切都很好!”想了想,方又接著說:“隻是看了血腥塔,有點受到刺激……”
“呃……”媛媛仔細地看著我,上上下下看了許多遍,終於又伸手,再度重重地擁抱我,說:“我真想你,西西!我真想、真想你……”
其實,我也很想念媛媛,真的,很想、很想!
我吸氣,再吸氣,終於伸手,十分真誠地擁抱媛媛,真誠地說:“我也想你……”
媛媛的懷抱很溫暖,意味著這一年,她的身體恢複得不錯。
多麼欣慰的事情啊,她點滴的進步都見證著我的治療成果!
真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十分令人欣慰,十分令人欣喜!
究竟是哪些根神經管著笑容來著?
究竟應該按照什麼樣的順序才能正確輸入笑容神經的指令密碼?
笑容係統有些失控,幸好語言係統還在正常運轉,我看著媛媛,盡量用正常平緩的語氣問:“你怎麼知道我來了英國……?”
媛媛尚來不及回答,她身後的先生已經開口了,十分禮貌又十分淡然地說:“歡迎魯小姐,媛媛一直期待你的到來!”
果然是這樣麼?!
我終於又重新變成了魯小姐?
不是,其實並不是重新變成,而是根本從頭到尾,我都是魯小姐,從來都沒有變過!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笑容終於又在這一瞬間重新爬上臉龐,抬頭,再度看向媛媛,一字一句說:“不錯,藍色的裙子很好看!”
媛媛微笑,點頭,說:“你喜歡就好!”跟著十分親熱地拉著我的手,一疊聲地說:“我給你也買了好多衣服的,西西!我們馬上就回家好不好?我好想看看你穿那些衣服的模樣……”
“你什麼時候離開的舊金山?”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這句話,但就是這樣自自然然地問了出來。
“他受傷了,非洲治療條件實在不好,所以到這邊養傷!”媛媛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傷的好嚴重……好不容易才恢複!”
“傷到哪裏了?”忽然發現一切的計較都是多餘,不想繼續偽裝,抬頭看他,輕輕地詢問。
“傷到……”
“已經恢複了!”他淡淡掃了我一眼,轉頭又看向媛媛,溫柔地說:“日頭有點強,需不需要打傘?”
媛媛回頭看他,嫣然一笑,果然從手提袋裏取出一把極為精致的傘,撐開了,撐我頭上,說:“西西你打!”
媛媛對我這樣好!
我吸氣,努力看定媛媛,仔細看著她的眉眼,發現她豐腴不少,比去年更見明媚了。我用力握著她的手,用力地撕開人群,牽著她朝外走去——過去的四年中,我們倆一起參觀過無數地方,每次都是我當先在前麵開路,為她破開阻力。
隻是這一次,在我用力的同時,忽然發現媛媛也在用力,努力為我分擔壓力。
這樣的媛媛令我有些陌生,然而,沒有錯,這是我的成績!
周圍的人潮熙來攘往,推得我不由自主地有些東搖西晃。
忽然發現身邊少了壓力,抬頭,就看到那位穿著藍色襯衫的先生走到前麵來了,伸手,牽住了那位穿著藍色裙子的女士,輕輕為她分開人群,向前走去。
周圍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忽然覺得腳步有些無力。不知不覺就在人群中停下,遙遙地,遙遙地看著前方,那一雙賞心悅目的穿著藍色衣服的男女。
天這樣藍,天底下,穿著藍色衣服的人,這樣地和諧幸福!
遙遙地,遙遙地看到媛媛回頭,在人群中,焦急地用視線搜索我的身影。
不知為何,忽然有種隱遁的強烈願望,略一遲疑,卻終於又抬腳,揚頭,笑著迎了上去!
我說過,要做媛媛的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
媛媛很可憐,從小就沒有朋友,所以一定,不能讓她失望;不能在她麵前突然消失;不能讓她……感到憂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