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婈輕輕一笑,原是在這挖了個坑等她。
若是她承認將仙桃轉贈給了幻兒,秦如月便趁勢說她不珍惜紀母的心意,勢必會令紀母不滿,那她在青龍山莊唯一還能靠靠的山就要倒了。
這麼大的坑,虧得她心明眼亮,才沒有掉下去。
秦如月既說她護短,那這個短她今日便護定了。
天婈麵不改色道:“母親的心意我自萬分珍重,午後沐浴更衣後方敢剖食。幻兒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愛麵子,好吹牛,不知從哪隨便拿了個桃子就敢說是仙桃。若那個真是仙桃,她還會巴巴地將我吐出的桃核這般寶貝地珍藏起來?”
癱倒在地上的幻兒愣愣地看看自家小姐,她以為小姐會胡攪蠻纏一頓,將她奪回去。誰想小姐從進來就一直不溫不火,文雅有禮。如今見小姐這樣說,她立刻想通了,直直豎起身,猛然撲到紀母腳下抱著她的腿大聲嚎啕:“太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說謊,不該虛榮,不該拿個假仙桃欺騙大家,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邊嚎啕,一邊眼淚劈啪往下掉,濺了紀母一身。
那仗勢驚呆了在場眾人,天婈暗中朝她讚歎一笑。
紀母因天婈那番貼己話解了她的尷尬,麵上柔和了許多,又見如此情景,便有心大事化小:“既如此,便罷了。不過青龍山莊一向規矩嚴明,容不得牙尖齒利,弄虛生事的狂妄之徒。念在你年紀尚小,也未造成什麼惡劣後果,便饒了你這次,隻罰你閉門思過三日。”
幻兒連忙磕頭謝恩。
挖好的坑沒派上用場,秦如月呆了一呆。
規規矩矩立在一旁的紅藥卻忽然道:“可是薔花苑確確少了隻仙桃啊......”
聲音雖小,在場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天婈冷眼將她一望,她立即垂頭做惶恐狀,口舌卻依舊伶俐:“仙桃誠然是仙家之物,卻沒長翅膀,好端端的如何會不見了蹤影?幻兒手中拿的那隻色澤紅潤,個頭大如碗口,若說它不是仙桃,奴婢委實有些不信......”
近萬年來,天婈因些許微末戰績成了許多神仙的典範,便有心修身養性,立誌做個典範中的典範,性子雖沒養得平淡如水,卻也不會輕易起波瀾。就算當初夙野殺了她,她也隻是寒心,並不曾動怒動嗔。
如今這小丫頭片子伶牙俐齒,不依不饒,卻輕易激起了她的怒火。
如此,便怪不得她了!
雖如今她的元神未複原,但有的本領卻還在。經過多日的修養,已然有了一點靈力,天婈閉眼深呼吸一口,用盡那微弱靈力將嗅覺放出,終讓她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遂走到紅藥跟前,問:“據說丟失的那隻仙桃是由你保管的,你將它收在何處,又是何時遺失的?”
紅藥顯然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流暢道來:“奴婢早上將仙桃裝在一個紫檀木冰匣裏,放置在小廚房的壁櫥上。午時在後院看到幻兒手上拿了隻仙桃,奴婢隻道是她拿了少二夫人的出來把玩,未作他想。可申時奴婢伺候了夫人午起,再去小廚房看時,那紫檀木匣子卻不在了。奴婢立即稟告夫人,審問了廚子跟打掃丫頭,大家都說沒看見,並且都有人證......”
天婈打斷她:“這麼說,薔花苑隻有你一個人接觸過那仙桃了?”
紅藥不知她何意,猶豫了會,道:“是。”
天婈再問:“你屋子是哪間?”
紅藥倏地麵色發白,怯怯地看著天婈,又看了看秦如月。
天婈已感體力不支,不耐地加重語氣:“哪間?”
紅藥依舊不作聲,隻是低垂著臉,雙手絞著袖子微微發抖,天婈冷笑了一聲,對紀母道:“母親,璃月以為怕是這丫頭監守自盜。”
紀母見了紅藥那模樣,也起了疑心,正欲開口,秦如月忽然急道:“紅藥這丫頭一向靜守本分,定不會做這種事。”又朝天婈著泫然欲滴道:“姐姐,你維護自己屋裏的人,卻把髒水往我的人身上潑,姐姐,你就這樣厭惡如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