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水碧綠如染,清澈明淨,不見一絲異物,也無半葉浮草。
瑤池兩岸本來遍植絳仙草,絳仙草遇寒而滅之後,天後也曾嚐試用其他花草代替,隻不過那些花草均受不了瑤池的靈氣,不到兩日便全都枯萎,故而如今的瑤池岸邊一直空著,一眼望去,頗有些蕭涼。
一陣香氣鑽進天婈的鼻子裏,她收回遠眺的目光,近眼皮子底下倒是一點不蕭涼,煙火氣十足。天玹翩然立於池畔,手上操著兩把鏟子,嫻熟地將一條魚翻來覆去,火苗舌舔著鐵板,滋滋作響。
天婈道:“整個天上,也就你敢在瑤池畔烤魚,如此玷汙聖地,你就不怕母後削你?”
天玹滿不在乎道:“其他池畔人滿為患,就這清淨一些,再說這外頭都被我下了結界,別人隻知道我們四個領了母後的旨意,來此切磋武藝,誰會知道我們在這烤魚。”
碧落捧著盤子站在天玹身旁,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又緊張又興奮,好像小時候背著父母做壞事的感覺。”
天玹笑道:“你不是說很久沒做過壞事嗎?我就帶你做一次。”
天婈頓悟,如此膽大妄為,原是為了博美人一笑。碧落滿麵嬌羞,含笑往天玹身旁靠了靠:“可以吃了嗎?”
“可以了,你吃這一塊,刺少,先放盤子裏涼一會,才出鍋的容易燙到。”天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大塊魚肚剔下來,放到碧落的盤子裏。
天婈用力“咳”了幾聲,天玹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咳嗽了?”天婈還未開口,他又轉過頭去對碧落道,“你待會不要坐她旁邊,她約莫是感冒了,你身子弱,別被傳染了才好。”
天婈瞪大眼睛:“二哥,我還是你親妹妹嗎?”
正往爐子裏添柴的敖臨抬起頭,笑道,“待會還有條更肥大的,我替你留著。”
天婈看著他的笑容,想起蘇夜黎的那句話,“你不能跟敖臨在一起。”
蘇夜黎說出那句話之後,重重桃葉停止了轉動,接著悉數落地,天婈先是愣了愣,隨即譏諷一笑,道:“神君未免管的太寬了。”
四周寂靜,白霧茫茫,唯有風聲,蘇夜黎似乎有些疲倦,道:“婈兒,你非要如此跟我說話嗎?”又道,“從前,你不是這般愛記仇的。”
天婈怔了怔,難不成他以為他做了那些事後,他們還能像從前那麼相處?遂道:“抱歉,那是神君你誤會了,我這人一向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自嘲一笑,“從前你雖與我交好,不過我漸漸也明白了人都有親疏遠近的道理,原夙媚兒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為了心上人那麼做實也無可厚非,我能理解。”頓了頓,“卻不能諒解。”
蘇夜黎低聲道:“我是為了心上人,不過卻不是為了夙媚兒。”
這句話矛盾至極,天婈有些茫然:“難不成神君還有其他心上人?”譏諷道,“都說男人朝三暮四,吃著碗裏的還要瞧著鍋裏的,原神君這樣的也不免俗。”
蘇夜黎不怒反笑:“我本就是俗人。”
天婈被噎得無話可說,蘇夜黎正色,又說了一遍:“婈兒,你不能跟敖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