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坊創建百年,從未如此肅穆。
雲涯聽得鍾、鼓、磬三聲齊響,咽下口水,伸出衣袖擦拭了一下滿是汗水方正的額頭,朝著身邊麵色憂鬱的慕淩兮看了一眼,隻見他臉色平靜如常,不禁暗讚他沉得住氣。
劍池中陽光刺目,一身白衣的尤梓馨被繩索捆綁,背對白玉石台,跪在中間。
施恬雅手裏捏了半截紗裙,藏於自己翠裙袖中,望著劍池中跪著的尤梓馨,擠了擠眉毛。
好好一件衣裳,你不愛惜也便罷了,還動手扯爛!
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美目朝著身邊怒氣衝衝的傅九書看去,且看他如何處置。
傅九書沉著臉,眼睛掃了劍池兩側的弟子,在劍池前的玉石台上,向前踏了兩步,“尤梓馨,你身為觀音齋弟子,身負觀音齋血海深仇,到我這世尊坊暫居,我不但沒有輕賤與你,更是娶你為妻,你無半點感恩戴德,囂張跋扈更加變本加厲!如今你傷人犯戒,依照師尊法規,在劍池上受法鞭十記。你認不認?
尤梓馨冷哼一聲,“在房裏你不是都打了麼?多來幾鞭也無所謂!”
慕淩兮低頭微笑,這尤梓馨嘴巴上,是一點虧都不吃的。
傅九書聞言臉色頓時鐵青,咳嗽一聲,鳳眼低垂,“胡說八道!你是皮鬆了,待為夫給你緊緊!”
尤梓馨哼了一聲,“是啊,我皮緊,你給我鬆鬆,我權當活動筋骨。”
雲涯見她口不遮攔,心裏暗暗擔憂,低聲衝著身邊的慕淩兮問道:“傅護法至今未歸,現在怎麼辦?”
慕淩兮嘴角牽起笑容,也不作答,自人群中走出,慢慢靠近尤梓馨。他雙手抱拳,衝傅九書施了一禮,“此事是我與子默師兄起了口角,闖下禍事的,本應是我慕淩兮,如今累得師父受罰,做徒兒的甘願受過。願掌教賞罰分明,懲罰小人罷。”
他說完,正了正衣冠,在尤梓馨身旁一並跪了下來。
“淩兮,你身上有傷,怎能代我受過,趕緊下去!”尤梓馨喝道。
“如若不是師父你可憐我冒死收留,我這條賤命,隻怕早就餓死在山門了,焉能活到今日?”
“你也砍了張子默的手臂麼?禍事是我闖的,與你無關。”尤梓馨挺起胸膛,大聲喊道:“傅九書,傷你弟子的,是我尤梓馨,你是非分明,小心打錯了人,傳出去遭人恥笑!”
慕淩兮聞言動念,心中暗叫可惜,若是自己當真也有如此一位師傅,斷然不會淪落到修煉魔功,以致於深陷魔道,再無往返。
不過十記法鞭,無非就是耗費些鬼靈之元,算是對得起尤梓馨一番庇護了吧。
“我聞世尊二聖久負盛名,斷然不會因為心生怨氣不分青紅皂白,更何況,鞭打自己夫人,傳了出去,還不知道又多生多少風言風語,說掌教無容人之量,連自家人都不放過。”慕淩兮朗聲說道。
“傅九書,你要還是個男人,就該能辨別黑白曲直,砍下手臂的人,是我。與他人毫無幹連。”尤梓馨怒道。
“傅掌教明察秋毫,自有真知灼見,自然不會做了昏庸無能之事,還是罰我罷。”
“罰我!”尤梓馨急道。
傅九書見她師徒二人爭論不休,沒了那份耐心,“住嘴!你們兩師徒一唱一和,當這裏什麼地方!慕淩兮不知尊卑,尤梓馨膽大妄為,各抽十鞭,一同受罰!請法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