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梓馨從兩名獵戶手中接過狐裘,踏出軍營,眼見不少女真族人正在收拾行裝,軍營旁便是一個小市集,見女真人嘰裏咕嚕的交談,一個個嗓音高亢,嬉笑怒罵頗為豪爽,想起自己在家中時,天天縮在香閨之中,忸怩做些小家碧玉,不知憋了多久。
女真人性格豪邁,有北人之風,若是自己將來與九書隱居,得和北人共居。
“殺了獵戶。”一聲細若蚊鳴,竄入她耳中,尤梓馨猛然醒覺,瞅了瞅四周,麵前是個交易野獸皮毛的小攤,一名士兵正在與客商攀談,來來往往的人倒也沒什麼可疑。
向西首瞧去,耳中忽然又傳來一句:“那仙教弟子,你是在找我嗎?”尤梓馨又驚又喜,聲音雖細,但清清楚楚,正是九書的聲音。
她微微側頭,向聲音來處瞧去,隻見一名身材臃腫的虯髯大漢倚在一塊大石之旁,懶洋洋的伸手在頭上搔癢。
在這小市集中,如這般的虯髯大漢少說也有三十多人,誰都沒加注意,尤梓馨略一凝神,突然從那大漢的眼光之中,看到了一絲又狡獪又嫵媚的笑意。
她大喜之下,向他走去。那人傳音說道:“別過來,不可拆穿了西洋鏡。”這聲音如一縷細絲,遠遠傳來,鑽入他耳中。尤梓馨當即停步,心想:“他為何要隱瞞身份,出言提醒?”立時明白:“這兩個獵戶要害我命。”
細細瞧兩人看去,但見步履矯健,身體健壯,走起來虎虎生風。
他不是去施恬雅那邊了麼?怎麼有空來此?
想是擔憂自己,又開始亂其所為了。尤梓馨心中喜悅,難掩喜悅之情,兩獵戶瞧見,均不知她因何發笑。
她見那臃腫大漢,默默在身後跟隨,雖然高興,卻心裏一凜,暗道:“九書喬裝改扮來到這大金國境內,要助我去蓬萊仙宮。他在施恬雅身邊,並無得閑,倘若給施恬雅發覺了,那可危險之極。他幹冒奇險,一心助我,如此深情,我,我真不知怎樣報答?”
兩獵戶走到山路邊上,站著回頭等待尤梓馨跟上前來。
尤梓馨見兩人健壯,想來定是那個叫代善皇子派來要取自己性命的,有了警覺,握緊劍柄,走了過去。
幾人走上山路,也沒有多餘交談,兩人偶爾吐出一兩個字,尤梓馨隻聽得嘰裏咕嚕,渾然不知,兩人說些什麼。
她思慮漸重,隻覺得兩人正在密謀,到了何處殺了自己才好。九書遠遠跟在身後,想是怕被人發覺。
反正是來要我命的,哪裏會帶著我向北而行!尤梓馨雙眼一眯,手握劍柄,準備伺機下手。
前麵一個獵戶猛地轉過頭來,衝自己伸手,尤梓馨毫不猶疑,一劍便劃了出去。
身邊的獵戶猛然驚呼,上前去抱,也被尤梓馨一劍,割下了頭顱。
“嘿嘿......”耳邊傳來九書一聲輕笑,一股陰寒之氣,自身邊躍過,那臃腫漢子,在麵前一跳一跳,落在自己身前。
“劍法真好。”那人笑道。
尤梓馨回劍入鞘,向前走了兩步,猛地腳下一涼,低頭一看,積雪之下,竟是冰碴滿布的一條小溪。
“九書,你怎麼在這兒?”尤梓馨問道。
“我可一直都在這兒。”那人扯掉身上偽裝,露出窄小的肩膀,哪裏是傅九書,竟是一個身著玄紅色長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