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梓馨跟隨渡日上山。
渡月坐在山頂古城外的一塊大石,若有所思。
見渡日回轉,臉上欣喜道:“夫君保得平安,我真是歡喜。”她上前撲來,渡日卻將雙手背後,好教她不看見自己手指,轉身說道:“我讓她中了傀儡術,受製於我們,從此而後,你我並列仙班指日可待了。”
渡月看著低頭木然的尤梓馨,神色黯淡,“她出劍,已經到了化境,我不是她的對手,我在此想了很久,你我修煉千年,到頭來,殺了無數術士,連一個百年的仙域弟子都敵不過。也許,我和你在修煉仙術上,耗費的時間太多了。”
“嗯。想當年,付飛沉做張梁軍師,帶著後半部清領書到了江州,不知所蹤,不知道他又練得怎樣?”
“千年以來,都不見得有何建樹,想必他早就不在人世了。百姓跟隨朝堂更迭,隻是為了吃口飽飯......”渡日感歎道。
無論抱負如何,自己也隻剩下了求仙之道,別無他途。
渡月望了夫君,臉上流出苦笑。渡日也有懊悔之色。
自尋到此間,兩人守著氣竅,不老不死,按各自師尊所授術士修煉之法,相互鑽研,從未有過敗績,即使翟默晨這仙尊看守到來,也和自己拚得平手,本來信心十足,如此修煉下去,一定入仙。
可是尤梓馨前來,不過修煉百年,竟分別將兩人挫敗。可見修煉千年,不過是走了一條歪路。倘若成了仙,怎會連一個仙域弟子都打不過?
何況,這女孩子連個像樣的法寶都沒祭出,僅僅隻是憑借手中長劍。
“師哥,今天晚上,就不練了吧,提防那翟默晨偷襲,你我在這兒,說些話兒。”渡月說著,坐在石塊之上。
渡日微微一笑,道了聲好,抱著肩膀與她一並坐下。
尤梓馨眼神一亮,站在兩人身後,心道:“我在此時一劍先戳了渡月,再劈了渡日,這仙宮不就解脫了麼?”
轉念又想,“我將兩人殺了,這蓬萊山的氣竅又是一個尋找不著,漫山遍野的鬼兵,氣息也還是改變不了。要殺兩人,還是要等一陣,待兩人圍著氣竅修煉全神貫注之時,我一劍一個。”
她見兩人背對自己朝著山下望去,很明顯今晚不去修煉了,兩人後背絲毫不防,暗叫可惜,心中又開始動搖,“管它什麼氣竅,殺了這對妖道,回到仙域才是要緊。”
想起九書,她又下了決心,毫無生息向前踏了一步,右手按在劍柄之上。
“師哥!”渡月突然驚呼,嚇了尤梓馨一跳,“你的手指呢!”她扯動渡日胳膊,渡日回她,“適才不小心,被翟默晨削了。”
尤梓馨微微一頓,聽他沒說實話,即刻恍然,他的傀儡術也是有限,說謊是為了防止渡月來傷自己,倘若自己轉醒,他的手指可就白丟了。
渡月哭得傷心,靠在渡日身上漸漸平靜,“我們不練了吧。”突然冒出一句。
“不行!”渡日喝道,“為了成仙,我和你不問世事,如此不吃不喝過了千年,生死跨過多次大劫,此時才要放棄,那前麵又為了什麼!”
“師哥,修仙一途,實在太難,你我身邊的師兄弟妹,早已不在,這世間大得出奇,你我好似滄海一粟,如此不死不活的呆在此處修煉,倘若最後仍不歸真,被人當做妖魔之物殺死,又有什麼意思?”
她將頭一擺,擱在渡日肩膀之上,“我寧可讓山下的人殺了我,不想再練了。就這樣在你懷裏死,也不是什麼壞事。”
渡日不語,沉默半晌,渡月見他沉默,“你說,我們師父最後死了,是去地府做鬼,還是成仙得道?”
渡日垂下頭,伸出左手,將渡月抱住,“我...不知道。”
“要是當初,我遇不見你,就沒現在的什麼事了,與你在此修仙的,定是他人。”他突然冒出一句。
渡月一笑,“遇不見你,我早就投胎了,說不定後世與他人早已結成夫婦,生下孩兒。”
“哼,要是你嫁了他人,說不定在你懷著孩兒之初,那人就尋了一房小妾...”
“去。”渡月慍道,“你轉世投胎,遇上個大蟲夜叉,天天揍你一頓,將你吊起來打。”
尤梓馨心中一凜,腦海裏竟出現了傅九書將自己吊在房中欺負的情形,她見渡日又將渡月抱緊,握住劍柄的手,又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