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爺,她眼皮動了……”
“少爺,她快要醒了!”
夏妓隻覺頭疼得厲害,她恍恍惚惚地睜開眼,隻是瞧見,模模糊糊的一大片人。有個男人將她抱在懷裏,她微微抬眼,隻見他黑眸漆黑如夜,身上尚有淡淡的煙草味。她的眼淚忍不住嘩啦啦落了下來,哽咽說:“二少……我疼……”
白子承微微一怔,柔聲問:“你還有哪裏疼?我再叫醫生來細細瞧瞧。”
她昏昏沉沉地說:“我心疼……”白子承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地將她下,說:“你睡吧,一會就不會疼了。”他起身,向身旁的法國侍衛吩咐道,“替我叫杜蘭德過來。”
杜蘭德?法國領事先生?夏妓來不及多想,便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白子承冷冷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夏妓,便步出了房間,身旁的一堆女人擠著笑臉圍了過來:“白少爺,你認識法國領事先生?”
“白少爺,你到底是什麼人呀!我們可是今兒才碰到你的。為什麼你的侍衛全是法國人呀,你是不是當官的?比領事先生還大的官?可您是中國人啊。”那些女人在他耳邊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白子承頓時心生厭惡,招手喚來侍衛,“替我送這些女人出去。”
侍衛們立正行禮,站得似釘子一樣,齊聲道:“是!”
“一會兒熱情似火,一會兒冷冰冰的,這個男人還真奇怪。”
“他剛剛還抱著我說喜歡我呢……轉臉不認人了。”女人不甘心地小聲議論了幾句。白子承也不顧這些,隻是走去偏廳,坐在沙發上,拿起電話。眉頭蹙得緊緊的。
電話響了幾下,他才一臉凝重地叫道:“叔叔。”又說,“我剛到上海。在路上撿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您猜,她是誰?”
“喔?”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疑惑。
“天呐!”他尖叫了句,“您肯定猜不到,她竟然與照片裏的女人長得一個模樣。”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過了許久,才問:“她怎麼會昏迷不醒?”
他搖頭:“我也不知道,若不是司機眼尖,發現這個女人躺在地上,她早就一命嗚呼了。”又忐忑不安地問,“叔叔,您還好吧?”
那頭過了許久才回他:“我還好……醫生說她怎麼樣了?”
“叔叔,您不應該再想著那個女人。”他沉下臉,說,“您就忘記了十六年前,她是怎麼對你的?若是我猜得沒錯,這個女人肯定與她有關係,我應該在她身上下手。”
“子承,你不要胡來。總統說再過半個月便會讓我回國。一切的事,等我回來處理。”電話裏的聲音顯然很急躁。
他嘴角噙笑:“叔叔,侄兒知道應當怎麼辦,您就放心吧。一報還一報,您受的苦,就由我還給她親人。”
“子承,你聽話,等我回上海再處理,別亂來。”
白子承意味深長的一笑,隻是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掛下電話。侍衛走進來,對他行禮,說:“少爺,法國領事來了!”
“喚他進來!”他頭也未抬,隻是拿起手上的報紙,看著上海最近的報導。法國領事見他,便身子站得直直的,叫道:“白公子。”
他輕輕地“嗯”了聲,翻了翻報紙,說:“杜蘭德,你的中國話講得不錯。坐下來吧。”
“是!”杜蘭德勉強一笑坐到沙發,腰卻挺得直直的。
白子承抬頭望了他一眼,不由撲哧一笑:“杜蘭德,這不是在法國,不用這麼緊張。你放輕鬆些,我又不是吃人的魔頭。”
杜蘭德點點頭,微微一笑,問:“伯爵怎麼沒有一道回來?”
“別跟我講這些客套話。”他臉色一沉,隻說:“我叫你來,隻是想問,公董局總董的位子是誰坐了?聽說楊全最近無法無天了,可有此事?叔叔才走幾個月,他就要造反了?”
“白公子……我……我……我並不知道此事……我這……這就派人去查,”杜蘭德惶急地直搖頭,“公董局董事的位子,目前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他扔下報紙,說:“那你打哪來,回哪去,有事,我再派人去叫你。”
杜蘭德驀地起身,腰杆挺直,點頭,說:“是!”他近乎倉皇地從白家公寓疾步走了出來,侍衛替他開了車門,他抹了抹額上滲的冷汗,悵然地說:“這真是中國的一句老話,一山還有一山高啊!”又疑惑地道,“不是回法國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他坐到車裏,急忙吩咐司機:“快去歐陽家。”
歐陽寒換了身衣服,便走進來,瞥了眼床上的修,叫了句:“父親。”歐陽沐凡一臉倦怠,隻是坐在紅木軟榻上,不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