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擎著煙,眼裏似有悲涼又似有些絕望。他不顧一切,隻想將她綁在身邊,縱然她心不甘,情不願。可是……這樣真的會幸福?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就會幸福?可能這對兩個人都是永無止盡的折磨。
可是,即使是折磨,他也不願放手……這輩子,唯一一次,任性,自私的選擇,不放手……
下午,雨勢未見停,反而越下越大,天空似被誰打開了一個口,雨如水一樣直向下潑。花園裏,遍地盡是殘花。歐陽寒待在客廳裏,吩咐了侍衛長一些關於婚事的安排。侍衛長沒了平時的激動,隻是點頭說好。見二少從樓上下來,侍衛長笑著說:“二少,府裏有婚事了。”
修一麵下樓,一麵似笑非笑地問:“是誰的婚事?”又打趣道,“莫非你要再娶姨太太了?”侍衛長搖頭,臉上堆的笑容,更加熱烈:“是大少要結婚了。”又怕他不知道,補了一句,“跟夏妓小姐結婚。”
修腳步虛浮,差點踩空,他扶住攔杆,力持平穩,勉力笑道:“那大哥可要派紅包了,我那份可不要少。”侍衛長說:“大少和夏妓小姐都住一個房間了,依大少的性子,娶小姐是遲早的事。”
修艱難地挪動腳步,心口處湧上一抹腥甜,似乎有人拿了把尖刀,一下一下刺到他心口。他微微一笑:“這是遲早的事,我們都盼著大哥結婚呢。”歐陽寒麵色黯沉,眼裏更如同外麵的天氣一樣,死灰得駭人。侍衛長敬畏看著他,低下頭說:“大少,對不住,我這嘴就是這樣急。您不要生氣。”
歐陽寒冷冷地瞥了一眼侍衛長,聲音如冰:“出去辦你的事。”侍衛長急忙點頭:“好,我這就去。”修看著侍衛長的背影,笑道:“侍衛長看著我們長大,做事也圓滑,幹脆。哥果真有個好幫手。”
歐陽寒抽出一根煙,銜在嘴裏,點上火,沒吭聲。修走到他麵前,看著缸裏滿滿的煙飛,坐下說:“不要抽這麼多煙,對身體沒好處的。”
歐陽寒瞥著他,沒做聲,過了好久,才慢慢地問:“你恨我麼?”修本能地避開他的目光,低著頭,目光如膠一樣盯著自己腳上的皮鞋,淺笑道:“哥,是不是喝醉了酒,竟說胡話,你是我大哥,我怎麼會恨你?”
“你真的不恨我?”歐陽寒咄咄逼人地追問,眼裏隻有無比深沉的淒涼,那淒涼仿佛海水,深得看不見底。他咬字極重地說:“你應該恨我的,我用盡一切手斷,奪走了你的女人……你心愛的女人。這一輩子,你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因為……她現在要跟我結婚。往後,她會是你的大嫂……”
修將頭再低:“我不恨你,因為,我不愛她了,也不要她了……”
“不。”歐陽寒用力吸了幾口煙,仰頭,眼中泛淚,“你愛的……可能她不怨你,可是我知道,你愛她……你一直愛她……你的愛不會比我少。”
修閉緊雙眼,又猛地睜開,聲音洪亮:“我不愛她,以前隻是覺得她可憐,所以才會疼愛她。現在才覺得……才覺得……那不是愛……”他咬著唇,心口的腥甜在不斷擴散,湧到了嗓眼。他難受得不能再說出口。
歐陽寒足足望了他許久,才出聲:“原來,你是這樣騙自己的……你一直是這樣騙自己的。”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寧願你不愛她,不要她。那樣,她才會死心踏地跟我在一起。自私也好,絕情也好,我都認了。即使你要恨我,怨我,我也無話可說。我們三個人,早就應該有個了結。”
修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將話迸出口。侍衛長卻匆匆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指著外頭,說:“白恒宇來了,他還帶了大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