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門跑掉,而傅意澤就那樣理所應當的追了出去,傅意澤……他們是認識的嗎?怎麼會認識,他們很熟嗎?

一切的問題堵在端凝心裏,他強迫自己不去想答案,葉流年已經從他的生活中剝離,他已經沒有權利,更沒有義務去過問葉流年任何的事情。他現在的未婚妻是傅意朵,這個溫婉美麗聰慧的女人。

“中午你去跟客戶吃飯,遲到了。”傅意朵的語氣略帶了嬌嗔,卻並非追根問底,隻是小女人的埋怨而已。

端凝以微笑做為回答,他不想撒謊,可也不能對意朵說是因為坐在車裏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看見葉流年從大廈裏衝出來,再然後……葉流年落寞的站在公交站牌下,而他則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直到自己的心裏又滴出血,才斷然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端凝。”

“嗯?”

“今天意澤來公司了。”傅意朵像是想到了什麼,忍俊不禁,“他好像是追著一個女孩子來的,而且……他的表現很有些奇怪,我猜是跟那個女孩子有關。你說他會不會在追求那個女孩子?”

“是嗎。”端凝並沒有抬頭,專注的吃著牛排,“如果意澤真的有了心上人的話是好事,伯父伯母不是一直發愁他的終身大事。”

“嗯,你說的對。”傅意朵笑著點頭,舉杯,杯中紅酒所剩不多了,隨著她輕微的晃動而在杯底蕩出一圈隱約的漩渦。端凝的少話是她早已習慣的,她甚至不覺得沉悶,反而認為這才是一個做事業的男人應有的樣子。

不是嗎?一身全黑貼身剪裁的西裝,灰色的襯衣,沒有係領帶,領扣開到第二顆,恰如其分的讓自己處在時尚與刻意的中間地帶。

在意朵所有交過的男友之中,端凝無疑是最出色的,無論是外貌,還是能力,除了身世……

她不會讓這個好男人有什麼偏頗,她一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想要些什麼,從小到大她很少失敗,做事胸有成竹,隻有在端凝麵前,她的自信經常會失蹤一下。可那又怎樣,愛情和事業一樣需要經營,她和他終究會幸福,終究。

“啊嚏!”享受溫泉的傅意澤自然不知道姐姐和未來姐夫正在談論他的終事大事,突如其來的噴嚏讓他清醒了些,忽然想到件事:自己一直是敢作敢為的代言人,為什麼麵對葉流年就猶豫了?方才不是說過不許她掛電話,她居然不聽威脅,那自己是不是必須去做點什麼,證明自己是個純爺們?

必須的!

拿過電話按了重拔鍵,就不信這個葉流年那麼強硬。

一分鍾……重拔……兩分鍾……重拔……十分鍾……重拔……

如果溫泉池的對麵是麵鏡子,那麼傅意澤一定會看到自己此時的臉色不亞於煮熟的大螃蟹,不是熱的,是氣的。

葉流年竟然不接電話!

看來有必要去教訓一下她,可是她家住哪兒?

天地良心,此刻的葉流年不是不接電話,而是想接也接不到。手機扔在臥室,她卻仍舊匍匐在衛生間……

開始冷了。她畢竟隻裹了一條浴巾而已,她不知道自己的右腳傷成什麼樣子,骨頭是不是斷了,腿上越來越沒有感覺,連疼痛都成了奢望。如果說一開始葉流年還能想像一些惡搞的畫麵來讓自己放鬆,隨著手機鈴聲的徹底安靜,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就是獨居的後果,這就是沒有朋友的後果,可她曾有過,曾經擁有一切,端影本可以成為她最好的朋友。

端影……一年來,葉流年無數次的夢到了她,她似乎是永遠不會變的,從小到大看上去一直是那麼恬靜安然,與世無爭,可沒人像葉流年一樣了解她,了解她與世無爭的背後是怎樣的犀利。

葉流年閉上眼睛,想像著端影曾經感受過的黑暗,黑暗隻代表了恐懼和無助,可當初的流年卻並不明白這一點,對她來說,端影的黑暗甚至是有趣的,可以不讀書不上課的最好的借口,那是怎樣的一種心理啊……

當年,自從端凝“被”成了幹哥哥,葉流年就理直氣壯了加入了他們姐弟之間。端凝上高中,課程已經很緊了,家裏沒有學習的地方,他每周末都會去S市的圖書館看書。那個時候端影已經輟學,一方麵是受視力影響,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家裏的環境。

她去學了按摩,然後在離家不遠的一所盲人按摩中心打工。其實她並沒有完全看不見,也很介意別人稱呼她是盲人,可她一沒學曆二沒特長,想要供弟弟讀書,又想存錢看眼睛的話,也隻能先工作了,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