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餓不餓?”

“……有點,我晚上本來買了全家桶,全毀了……”

“想吃什麼,我去買。”

“你這麼好?”葉流年猶豫不決,如果理智一點真應該讓他快走,可是理智通常是不能夠戰勝肚皮的,於是她很沒種的答了句:“麵。”

傅意澤瞪了她一眼,“真好養。”

然後離開。

麵……她就愛吃麵,尤其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心情很好的時候。她吃過最美味的麵並不是在那些什麼著名的飯店,而是在那個小小的平房,那張小小的桌子上,在端家。

那天下著大雪,很冷,當時的葉流年已經讀高二,放寒假中。

端凝是S大商學院大三生,而端影還是老樣子。坦白講,認識端家姐弟幾年,葉流年一直沒辦法跟端影成為特別好的朋友,原因並不是端影有多麼難相處,而是葉流年在潛意識裏不知道該如何跟端影相處。

端影很敏感,尤其敏感於一切關於光明、眼睛、色彩的話題。而葉流年又極大條,每每她去端家作客,興高采烈的談及什麼東西的時候,總是避免不了的讓端影忽然就安靜了、沉默了。就因為這點,端凝也跟葉流年發過脾氣,甚至很不禮貌的對“幹妹妹”說你今後少來。

可就像太陽每天會從東方升起一樣,端凝也並不會真的跟葉流年斷絕往來。不知不覺間,葉流年已經進入了他的生活,像他的另一個妹妹。葉流年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那樣的大雪天仍舊跑去端家。

其實S市從地理位置上來講是個不南不北的江城,極少會有大寒的時候,可那天卻冷的很恐怖,葉流年下了公交車,一路從巷口走進來,兩條腿踩在沒了腳踝的雪地咯吱吱的響,這讓她覺得很新鮮也很興奮。

到了端家門口剛抬了手要敲門,門卻從裏麵打開了,拿著鐵鍬和掃帚的端凝剛要出來,並怔住了。

長大需要數年,可發現自己身邊的人長大了,隻需要一瞬而已。

在端凝的印象裏,葉流年一直是小巧的洋娃娃,於是當他打開門……眼前的葉流年已經可以用亭亭玉立來形容了。她穿了件厚厚黑色的裙式大衣,斜戴了頂俏皮的白色的毛茸帽子,臉頰和耳朵凍的紅紅的,像個大蘋果,還是個咧開嘴笑的大蘋果,很甜。

她的笑容讓整個冬天都融化了。

“哈哈!你在家!”葉流年得意洋洋的揮了揮手,“我還怕你會出去呢。”

端凝竟然覺得有些狼狽,假咳了聲,“這麼冷的天氣你還出來。”

“在家很無聊。”葉流年抱怨著:“可是凍死我了,太冷了太冷了,快幫我暖暖手。”

端凝無奈的扔掉鐵鍬,皺著眉拉過葉流年的手,取下她的毛線手套,果然,她的手指頭凍得僵僵硬。

“手套那麼薄,凍掉你的手指看怎麼寫字!”端凝邊搓著葉流年的手邊教訓著。

葉流年就隻是嘻嘻的笑,怎麼可能凍掉嘛,又不是北極,不過端凝的手……可真暖啊。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大哥,她有點忘乎所以的高興。

的確,與她同班或同校的男生,極少有像端凝這樣出色的。他並不活躍,可不管在什麼樣的學生群體,隻要他開了口,總會讓人不得不仔細聆聽、不得不重視。葉流年在學校的一切常規態度都是好學生,隻有在端凝麵前才會不同,她會耍賴,會撒嬌,她寫的東西已經不允許端凝再看,因為裏麵的男主角原型總有些特質是屬於端凝的,她羞於承認。隻是在看端凝的時候便更多了一份東西,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隻是……她覺得,她的成長曆程中所認識的第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應該是端凝。

“還是很涼。”端凝並沒注意到葉流年的神情,不再多想,就按照他時常幫端影做的那樣:把羽絨服的拉鏈拉開,然後讓葉流年的手貼上了他的胸口,隻隔了毛衣。

融化一座冰山需要多少熱量,葉流年不知道,她隻知道當真的接觸到端凝心跳的那一瞬間,一百萬個原子彈在她體內爆炸了,她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聽不見了,耳邊除了轟鳴聲就是轟鳴聲,眼底紅彤彤的除了心還是心,毫不誇張的說,當時的她如果不是有端凝支撐著,那麼一定會直挺挺的朝前或是朝後倒下,最後的結果不是鼻梁骨斷掉就是後腦勺磕扁。

“你幹嘛一副要哭的樣子。”端凝莫名其妙的瞪著葉流年,她臉色的變化可以用“巨大”來形容,“怎麼了?冷成這樣?”

葉流年拚命的點頭,再拚命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