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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一個讓人感到溫暖的季節。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毛茸茸地綴在女孩子淡粉色的毛線衣上,泛起星星點點的金黃。有些許叉開的細線,在光中半透明的,從衣服的某幾個角落中不規則地伸出,就像這個年紀女孩子的想法,總是會不循常理地從原本的軌道中脫開。也許才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可以從聯合國難民署又出台了新的政策接連轉了幾番,從而聯想到班級裏又傳出了哪些驚天的緋聞。
雨晴就是這樣的。
十八歲,一個大學裏典型的小女生。喜歡吃零食,喜歡漂亮衣服,喜歡和三五好友湊在一起聊明星八卦,超級迷戀明曉溪的書,超級夢想著最浪漫的愛情像餡餅一樣砸在自己頭上,偶爾喜歡玩簡單的“殺時間”的網絡遊戲。當然,也喜歡胡思亂想。這天下午,逃掉了最不喜歡的枯燥理論課,雨晴一個人坐在學校湖邊的長椅上發呆。很無聊啊!最近。沒有任何新鮮事發生,也沒有任何值得大驚小怪的新聞,連養在宿舍角落裏的那隻烏龜,平時逗它總會反應敏捷地縮起脖子的那隻,這幾天也無精打采似的懶得理人,完全處在無精神無狀態中了!
她長籲短歎地感歎了一番。然後把頭向後一仰,習慣性地眯起眼睛望著天空。“哦?逃課了啊?”在視線及不到的範圍內,傳來一聲熟悉的男生的聲音。有點冷冷的、淡淡的、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歐陽毅,我不是說過,在沉思的時候不要打擾我嗎?”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誰吧?!女生並沒有改變姿勢,有風吹開她懶洋洋的回答。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思考了啊?”他毫不示弱地繼續反唇相譏。
“喂,歐陽毅,惹我不開心你就這麼高興啊?!”她終於忍不住猛地坐直身子,一眼瞪過去。
不是雙眼皮卻夠大的眼睛,不時會透出懶散卻又銳利的光;比女生還長得漂亮的睫毛和筆直硬挺的鼻梁,又為那張臉增色不少。可是,最出彩的地方還是嘴吧?薄薄的嘴唇總是抿著的,好像很少露齒而笑。最經常看到的也隻是在他嘲弄自己的時候,喜歡在唇邊泛起的那個帶著戲謔的笑容吧?
在這樣一個溫暖的午後,出現在雨晴麵前的就是這樣一個俊朗的男生。盡管細碎散落於額前的頭發遮住了原本清晰的眉目,但高高的他夾著籃球站在陽光下的樣子,卻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一瞬間讓人覺得有些晃眼。
“靠臉吃飯的家夥!”她總會這樣嘲笑他。
這個歐陽毅,通俗地來說,應該算是雨晴標準的青梅竹馬。打從有記憶開始,她的身邊就有了他的存在。老爸們在一個單位工作,老媽們是愛在一起聊八卦的好友,就連住處也離得格外近——雨晴家在三樓,他家在四樓,兩家人關係好得就差沒搬在一起過了。上小學時,樓裏的其他孩子們不是大得念高中了,沒有共同話題,就是小得還在拖鼻涕,整天黏著人跑。所以,同齡的他們倆隻有無奈地一塊長大了。同一家托兒所、同一家幼兒園、小學、中學,甚至還在去年考進同一所大學。
小學時,倆人曾有因整天一起逃課而被迫分班的光榮曆史;中學時,他也曾紅著臉在女生沒有衛生棉的時候幫她去超市買。他知道她睡覺的時候喜歡靠著牆壁,生氣的時候會連名帶姓地喊他的名字。她也知道他在打完球後喜歡把臭襪子塞在床底,隻叫自己小晴因為說自己的名字雨晴是語法錯誤,互相矛盾。他們是那樣地熟悉彼此,可以說是最親密的朋友了。可是,雨晴有時還是會對他恨得牙癢癢。不說別的,這個家夥總是喜歡裝酷,這點就讓人受不了。明明就不是個冷淡的人,卻總愛擺出一副冰山王子的冷臉,明明是想關心別人,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變成了嘲弄的口氣。
“怎麼啦你?一開學就在這裏裝深沉!”他默默地走了過來,斜靠在 椅子的一邊。
“沒有啊,無聊而已。”女生甩了甩頭發,“越來越感覺到生活的無趣了啊!”
“嘖嘖,你該不會有待嫁之心了吧?春天這個季節噢……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帥鍋’?”歐陽毅調侃道。
“我才不像你,滿腦子黃色思想。我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慢慢幻想吧!還有,回去好好洗洗,打完球你快把人臭死了。”她邊說著邊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走遠了,並不理會遠處不時傳來的歐陽毅關於汗味是男人味的辯解聲。
什麼嘛!春天這個季節?!
回到宿舍,女生一頭栽倒在床上發悶。
看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自己遲早會被無聊的生活給悶死。應當主動出擊,找點事來做,也免得被阿毅那家夥嘲笑。
但是,做什麼好呢?她開始苦惱。
家教?不好。會被那些小屁孩給煩死。
運動?自己天生沒那細胞。
要不幹脆加入社團吧!全校這麼多的社團,就連收集個郵票的也有自己的組織,我就不相信那裏沒有我林雨晴的容身之處。
打定主意,說幹就幹。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雨晴開始留意起學校各個社團的納新廣告。可是自此,痛苦的生活開始了。除了每天要為加入哪個社團而不斷煩惱之外,雨晴還要承受來自於歐陽毅無情的打擊。因為他說知道小晴是個白頭翁,總對一切都有興趣;知道小晴學什麼做什麼都是三分鍾熱度的性格,肯定無法堅持下去。而他的這番話更加讓女生被迫立下了要使自己在社團中有一番作為的豪言壯語。最終,雨晴接受了宿舍姐妹們的所謂建設性意見,決定采取遍地撒網的策略,每個社團都去麵試,最後認定哪個好就去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