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依照信中所說地址來到蓬萊客棧,立在門口,看著來往賓客,突然有些膽怯。他不知見到那女子之後,要說些什麼?袖子裏的蜻蜓步搖時不時咯著他的皮膚,微涼的觸感讓他隻覺心慌。
秦香想了想,不如直接將那步搖拜托掌櫃的交還那姑娘,這樣即可免除尷尬,又能保全那女子名聲。秦香兀自點了點頭,抬步走進客棧。範宰相正劈哩叭啦敲著算盤,頭也沒抬,揚聲說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掌櫃的,我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道~”
範宰相抬頭瞥了他一眼,說道:“小公子,你看看我現在,恨不得長出第三隻手來,哪有時間幫你?”
秦香攥著步搖,臉上一紅。諾諾地立在哪裏,不知該如何開口。
季無雙自樓上走下來就看到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少年呆愣地立在門口,純白的領口,繡著繁瑣的藍色花紋,一張清秀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季無雙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在瞥見他藏在袖口處手中露出的半截步搖,頓時喜上眉梢。
“秦香?”
一聲清脆的呼喚驚的秦香立刻抬頭去看,隻見樓梯口處立著一個紅衣姑娘,十八九歲的模樣,長發被紅綾束著,濃眉大眼極是俊俏。
秦香頓覺臉上如火燒一般,整個人在對方過於直白的眼神中,如立於萬千蟻穴之上。季無雙見對方真的是秦香,立刻心喜地奔了過來,熱情地拉住秦香的胳膊,還未說話,就被對方急急掙開。
“姑、姑娘,請自重!”秦香見大廳中吃飯的客人已經開始注意這邊,羞得更是無地自容,一把將手中步搖塞在季無雙的手中,轉身就走。
季無雙哪肯放過他,身形一轉就將人堵在了門口。秦香著實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大膽,又羞又氣,手持劍式攻了出去。季無雙以為,能惹得歐陽玲玲動了芳心的人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自然不敢輕敵,立刻側身避開。不成想,秦香一個不穩,直直摔了出去,直接四腳著地,趴在門外。
季無雙愣了一下,對方如此不堪一擊,當真出人意料。
秦香隻學了兩天花架子,莫說內力,就連手上功夫都還不流暢,如今被人當街摔在地上,氣的險些哭出來。他揉了揉手腕,自地上爬起來,連回頭瞪一眼的勇氣都沒了,低著頭就往前走。
季無雙頓時慌了,若自己把歐陽玲玲找上門的情郎給打跑了,她那還有臉應一聲“姐姐”。
“喂,喂,你、你別走啊!”季無雙急忙追了出去。
秦香哪裏肯聽,低著頭悶聲往前走。季無雙也不敢上前拉扯,心裏卻不免抱怨,這男人也太小心眼了。自己一沒動手二沒動嘴,隻是躲了一下,難道還成了不可彌補的大錯?
“喂,你再不停下,我可動手了!”
除了江小雨,季無雙還沒對哪個男人這麼有耐心過。她見對方依舊悶著頭亂走,無奈歎了口氣,隻能一路跟著。萬一真把秦香丟了,她回去怎麼跟歐陽玲玲交代。
秦香昨晚因為自作主張闖了禍,今日又被一女子當街羞辱,男人的自尊心早已碎的七零八落。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
秦寡婦正將客人選好的香料包裝好,一抬眼就看到秦香立在門口。秦寡婦一愣,一雙美目登時紅了,忙背過身子用絲帕擦了擦,這才笑著迎了上去。
“香兒,你怎麼下山了?”
秦香離開母親不到半年,已經是萬分想念,這幾日又連受打擊,如今被母親抱進懷裏,哪裏忍得住,喚了一聲“娘親”之後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咬著嘴唇嗚嗚哭了起來。秦寡婦嚇了一跳,忙輕聲軟語地一陣哄,也不知是心疼還是思念,眼淚也跟著嘩嘩直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