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健閉著眼,似乎極是安詳。若不是麵色灰白,毫無氣息,歐陽玲玲真要以為,他不過是一時疲累睡著了而已。
“玲玲,別猶豫了,萬一外麵的人衝進來,事情就難辦了!”秦寡婦催促著歐陽玲玲,見對方紅著眼眶不動,歎了口氣,自己彎下腰探進暗紅棺木中,伸手去扶歐陽健的屍體。
雖然早有防備,觸手的冰冷僵硬還是讓她忍不住心驚。
曾經,這也是一副鮮活的軀殼,有著狂野不羈的聲音。曾經,因為某些目的,她刻意接近,委身與他,以為能換來餘生的太平安樂,隻可惜~
“秦夫人,可要幫手?”
沉穩的男聲打斷了秦寡婦的愣神,她急忙收斂情緒,抬起頭回了句,“好!”
玉清揚和李江的到來讓歐陽玲玲從悲痛中清醒過來,在外人眼裏,她依舊是歐陽堡唯一的大小姐,她還不能倒下!
歐陽玲玲上前兩步,四人合力將歐陽健僵硬的屍身搬出來放在擔架上。
“直接去後山溫泉洞,還是?”李江詢問地望向歐陽玲玲。
“赤羽院是我爹爹一手創建的,臨走前,我想他最舍不得的應該就是它。”
歐陽玲玲低著頭,麵前的那張臉,曾指點江山,曾威嚴慈愛,如今卻要消失在虛空之中,再無回還。她抬手輕輕理了理歐陽健的頭發,沒了生命的支撐,那粗硬的發絲如冬日的落葉一般,隨著歐陽玲玲的動作,破敗地散落下來。
歐陽玲玲的手驚慌地停在半空,張著嘴,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秦寡婦一把抓住歐陽玲玲的手,略微使力攬住她的肩頭,低聲哄道,“莫看了,怪!莫看了!”
玉清揚給李江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抬著擔架快步走向赤羽院。
穆鍾帶著僅剩的幾人鎮守在門口,此刻的赤羽院空蕩蕩的。玉清揚和李江將擔架放在較場正中的比武台上,微風而過,屍體的腐臭氣息已經彌散開來。
死者為大,一個人無論生前做過什麼,隻要不是深仇大恨,即便是仇家追殺也會給留個全屍。挫骨揚灰,那是窮凶極惡之人也不願承受的懲罰。
李江終究是有些猶豫,遲疑地問道:“燒還是不燒?”
玉清揚知他心情,單手化掌置於胸前,垂首低低念了幾句,隨即真氣彙於掌心,低聲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火欲風起,急急如律令!”
火光自掌心射出,在微風中灼燒著皮肉,發出一陣惡臭。玉清揚在火光中輕輕歎了口氣,同樣的比武場,他曾逼於無奈,與之刀劍相向。短短幾日,竟似一個輪回。
歐陽玲玲始終沒有露麵。
火光從小到大,又從強變弱,最後,隻剩一地灰塵。人這一世,來時洶湧,去時默然,終是塵歸塵,土歸土。生前的一切榮耀浮華,全都不會帶走。
江小雨扯著拚命要向前衝的阿音,低聲說道,“小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我可不知道你要是進入那片光裏,會變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