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焚燒成灰，被裝在一個暗黑色的壇子裏，這就是歐陽健此生的結局。
歐陽玲玲抱著壇子，哭的泣不成聲。穆鍾等人肅然立於一側，皆是沉痛不語。
“玲玲，你莫要哭了，剛剛我跟你說的話你千萬要記住！走吧，我們送你父親的魂魄去溫泉洞安息！”秦寡婦攬著歐陽玲玲的肩膀，向後山行去。
玉清揚緊隨其後，而李江打算去叫濯清一同前往，還未跑進綠園的大門，濯清等人卻已經走了出來。
“大師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接下來要怎麼做？”李江忙上前問道。
“師弟，你隨他們前去，為歐陽堡主頌一遍金剛經！”濯清側頭對積善吩咐道。積善點了點走，隨著李江匆匆離去。
一直站在濯清身後的方若開口問道，“你不打算送他一程嗎？”
“肉身已滅，靈魂會暫時依附在他的至親血脈。等到了溫泉洞，內裏靈氣天成，凡人魂魄自能得到庇佑。我師弟雖然法術不高，卻也算得道之人。由他吟誦金剛經，再何時不過！”濯清望著遠方，淡淡回道。
半響，方若低低說道，“濯清師父，也有愧疚之情嗎？”
濯清一頓，回身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反駁。
方若又道，“你在愧疚此刻無法救他，還是在愧疚十六年前那場比試？如果不是慘敗在你手中，或許歐陽健就不會鬱結在心，也就不會被魔族人鑽了空子。”
濯清已經背手立在那裏，沒有回頭看，也沒有出聲。
方若輕聲歎道，“與其愧疚於無法拯救一個被魔族控製的歐陽健，濯清師父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知道！”
“不，你並不知道。妖帝歸天之後，你不曾體會過，我們妖族是如何在黑暗中熬過這千百年的時光。你也不曾親眼見過，那場大戰給萬物生靈帶來了多麼大的衝擊。如今魔族蠢蠢欲動，若阿音不能承擔起大任，那麼，這世間，妖也罷，人也罷，都會被魔族之氣侵蝕。倒時候，死的又何止一個歐陽健。”
濯清轉身直視著方若，眼睛深邃如海。
方若迎著他的目光繼續說道，“你所知道的，不過是古書記載的隻言片語，不過是坊間流轉的荒謬傳聞。濯清，你並沒有見識過真正的修羅地獄！如果你見過，就會明白希望對於黑暗中的人，多麼珍貴。阿音，就是我們的希望！而你，就是阿音的希望。隻有你能幫助她成為萬妖之王，一個明白善惡之分、可以與魔族分庭抗禮的真正的萬妖之王。”
濯清眼中有震驚亦有茫然，方若說的沒錯，自己的的確確沒有見識過真正的修羅地獄。對方的話似乎也再一次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在他幾十年的歲月中，人生航向似乎早已注定。他放在心尖上的也隻有阿音一人，他對世人的悲憫，他對亡者的愧疚，似乎全都敵不過阿音。他想起了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玉壺子，為了阿音，他的的確確動過殺心。
為什麼會這樣？
濯清下意識地抬起手摸向胸口，溫熱的觸感和均勻的跳動卻總在這樣的時候反駁著他的一切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