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術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1 / 2)

我心說又不是我要跑去看的,誰想得到會鬼使神差地出這種事情,不過這倒是讓我想起問一件事來:

“爸,那個跳樓的怎麼樣了?死了沒有?”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爸顯然是看有醫生在旁邊,不願細說。

倒是醫生接口道:“他的傷主要在腳上,雙腿腓骨脛骨骨折,右踝骨粉碎性骨折。說起來是你救了他一命,所以你剛到醫院,他媽媽就替你付清了各項檢查費用。”

聽到這裏我就忍不住想,要是我在他墜樓的那一刻大喊一聲‘我來了’,是不是現在已經是‘見義勇為’的好青年了。到時候床頭擺滿鮮花,縣領導班子代表全縣人民親切看望我,各大媒體競相報道我的英雄壯舉,標題是‘富家公子縱身一躍情為哪般,窮苦少年見義勇為慷慨赴難’。全縣乃至全市人民紛紛捐款捐物,捐來的物品寄給希望小學,捐來的錢我躺在床上數,就算一人捐一塊,全縣一百萬人,哇哢哢------

“歡兒------歡兒------你怎麼了?醫生,你確定我兒子的腦子沒摔壞嗎?”媽媽焦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手在我眼前擺動。

我回過神來,趕緊擦掉嘴角的口水。

醫生俯下身來翻了翻我的眼皮,說:“沒事就準備手術吧。”

西河縣人民醫院外科手術室。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鋪著白色床單的活動手術床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上的無影燈——這玩意兒早就聽說過,但親眼見到它還是第一次,我很納悶這燈照在人身上居然不會有影子,便忍不住側過身子趴在床沿往下看。

“不許動!”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

我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失去支撐的身子撲通掉在地上。我忍著疼痛灰頭土臉爬上床,不過我倒是看清楚了——確實沒有影子。

在我身旁,白色的人群無聲來去,他們的腳步迅速而輕盈。這裏每個人都穿著消過毒的白大褂,眉上都嚴嚴地戴著印有“手術室”字樣的淺藍色消毒布帽,人人眼下都是一個大口罩,隻露出兩隻眼睛。

這裏的人看不出美醜,要是不仔細分辨,你甚至都看不出他們是男是女,這些人是主刀醫生、助手、麻醉師、器械護士。

趁著現在無所事事,我還是向各位看官介紹一下我和我的家吧。

這話說來就有點長了------

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叫楚歡,楚是楚留香的楚,歡是李尋歡的歡。目前是浣大中文係準二年級的學生。我家姐弟三人,姐姐楚何(‘何’是我媽媽的姓),弟弟楚樂,我是老二。爸爸早年一直在外地工作,一年休不到幾天探親假,直到前幾年才調回本地一家國營小廠。媽媽最是辛苦了,從小把我們姐仨拉扯大,其中的艱辛難與人說。在我爸調回來的那年,組織上照顧把我媽也調去那個廠。一年前企業改製,媽媽下崗了,多年來積勞成疾,患有高血壓,現在隻能斷斷續續的做點力所能及的小生意補貼家用。爸爸因為有點文化,又曾是廠裏的中層幹部,成為改製後廠裏的少數幾個留守人員之一,每月能領到些微薄的工資------

先說到這裏吧,麻醉師拿著針管過來給我打麻藥了------

“開始!”主刀醫師一聲輕喝。

氧氣瓶的塑膠導管插進我的鼻孔,心電描圖機的探頭也伸到我的左胸------我突然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想活動一下我的‘無影’腳,卻動不了,估計麻藥的藥力已經起效。

看到醫生手裏明晃晃的手術刀,我一緊張趕忙叫道:“等一下!”

大家都停下來看著我。

“能不能把這個管子拿掉,”我手腳不能動,隻能用眼神示意:“我打個噴嚏先。”

手術部位消毒後,護士推過來一個托盤架,那長方形的盤子內有各種型號的手術刀、剪子、縫針、羊腸線、有牙鑷、無牙鑷、固定鑷、止血鉗,老虎鉗、扳手(後麵兩種也許是我看錯了,我正迷糊著)------還有一大紮止血紗布和幾袋血,應該是預備著以防出現術中大出血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