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門口觀察了很久的李閆明確定看見林靜筱睡著了,才輕輕看門進來。躡手躡腳走到病床前,林靜筱的臉色倒是恢複了一些,細看眼角竟有淚痕。原來那忍住的淚水還是在夢中溢出了,李閆明一陣心疼。他決定做點什麼,他再也不要看見她流淚了,再也不要看見!
上官肆把莫尋漪送到家裏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他細心把莫尋漪安頓好,也躺在她身邊小憩。
“尋漪…”話說剛才上官肆躺下之前,莫尋漪就有過抗議。她知道隻要他躺在旁邊,她就睡不了。看吧,這才剛躺下…
“嗯…”莫尋漪倒是真的有些疲憊,眼睛都沒睜開,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林姐生孩子的時候你哭了?”
“有些難受而已…”莫尋漪沒想到上官肆觀察這麼仔細,她以為他沒看見的。
“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了麼?”上官肆說出心中的疑問。
“你覺得,李閆明和林姐還有可能麼…”莫尋漪像在問他,又像在喃喃自語。
“你希望他們在一起麼?”上官肆不答反問。
“我…我也不知道,我想讓寶寶有爸爸愛。但你知道有些事發生了,誰都不能當它不存在,況且李閆明現在是有家室的人。”莫尋漪的話,於情於理都很對。
“尋漪,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有爸爸愛。”上官肆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讓莫尋漪有些驚又有些喜。
“我不生孩子!”
“啊?!”這回輪在上官肆驚訝了,“為什麼?”
“因為疼!”林姐痛苦的一幕幕仿佛還曆曆在目。
“隻是因為怕疼?”上官肆感覺莫尋漪不是這麼膽小的人。
隻是因為怕疼麼,當然不是。如果女人因為怕疼而不生孩子,那中國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口了。因為還沒有一個男人讓她有為她勇敢的衝動。可她該怎麼告訴躺在旁邊的上官肆,他對自己的好,是個人都清楚。
看莫尋漪轉過頭逃避著不說話,上官肆把她臉扳過來,好讓她直視自己。他盯著莫尋漪的眼睛,她的目光在閃躲。他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倘若她真的怕疼,他甚至可以一輩子不要孩子,可看如今這情況,顯然不是。
“之前我和那個男人好的時候,有過為他生孩子的念頭。我一直以為我們夠相愛,我覺得隻要能結婚能給孩子一個名分,我便願意。別說是十級痛,哪怕二十級,我都心甘情願!因為,我愛他!可後來,一切都沒了。今天淩晨我看著林姐痛苦的樣子,突然好害怕。憑什麼女人連世界上最痛的事情都受了,卻還是要獨自流淚…”莫尋漪說著又有些哽咽。
這是莫尋漪第二次給上官肆講她和那個男人的事,她說她想過為那個男人生孩子,他好嫉妒。為什麼是那個男人先遇見她,然後給她如此深的傷害?假如是自己先遇到,那她現在臉上笑容會不會多一些?
“尋漪…”上官肆輕喚她的名字,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吻去她眼角的淚水,“不說他了好麼,現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我什麼都不強迫你,你怕疼就不生孩子。”上官肆有信心讓懷裏這個小女人為自己變勇敢,多久他都等。
不一會,莫尋漪蜷縮在上官肆懷裏沉沉睡去。上官肆悄悄起身,依然沒有去公司,而是打電話給了李閆明。
“表哥,有時間出來喝杯茶麼?”
“好,半個小時後,醫院樓下的茶館見。”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李閆明還在醫院上班,其實他基本上能猜到上官肆找他什麼事。
“表哥,林姐和孩子你準備辦?”上官肆向來不是拐彎抹角的人,一見麵就開門見山。
“具體我也沒想好,先讓他們在醫院養著。”李閆明一臉無奈。
“你有想過和林姐重新開始麼?”
“想過,怎麼沒想過。但你知道重新開始談何容易,畢竟當年的錯在我!”李閆明終於說出心裏話。
“不爭取一下怎麼知道呢。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沒有爸爸,或者隨便找一個什麼男人來當孩子的爸爸吧…”上官肆覺得隻要李閆明想過重新開始就有戲。
“我能怎麼做?”這些事情,向來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我問你,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醫院院長這個職位和林姐、孩子相比,哪個更重要?”
“當然是靜筱和孩子!”李閆明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上官肆聽聞笑了,“那你還能不知道怎麼做麼?”
上官肆說完稱公司還有事處理,便起身離開。留下錯愕的李閆明還在發呆,如果不是上官肆把問題問到他臉上,他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心裏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他隻知道自己看到靜筱流淚的時候,說不出的心疼。看到靜筱那麼堅強努力卻背負那麼多傷痛的時候,說不出的自責。他還記得抱兒子在懷裏的感覺,血濃於水的親情既然無法割舍,他怎麼舍得放棄…
當年自己是因為院長的職位放棄了靜筱,那現在放棄院長的職位能否再得回靜筱?李閆明這麼想著,起身走出茶館。看著醫院忙忙碌碌的人群,也看多了生生死死的離別…回到空蕩蕩的辦公室,突然找不到歸屬感。或許這些生活本就不屬於我,當了一年多的院長,也許是時候離開了呢…
至於家裏的妻子賴紅,他會心平氣和地和她說清楚。為了某些利益而捆綁在一起的二人,顯然不會幸福。倘若她不這麼認為,她甚至可以再用院長的位子換來一個丈夫。
不知不覺中又轉悠到林靜筱的病房門口,李閆明看到病房裏多了一個人,莫尋漪。此刻她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哈哈大笑,李閆明站在門口有些失神,有多久沒看靜筱這麼笑過了,他自己都不得而知。他想看她笑,迫切的想,每一分鍾都想…
再說莫尋漪,睡醒發現上官肆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看看鍾表,午餐時間剛過,說不定林姐在醫院還沒吃飯,便出門買了些飯,帶著來醫院。
由於林靜筱的病房是VIP單間,無所事事的她正在看著孩子出神。以至於連莫尋漪進門都沒有發現,直到莫尋漪走到床前輕輕拍了拍她。
“林姐,我給你帶了飯。”孩子剛吃飽正在睡,莫尋漪張口沒有聲音,隻有口型,然後指了指掂在手裏的保溫盒。
林姐接過保溫盒放在桌上,拍拍床邊示意她坐下。話說林姐有不知名人士的愛心餐,已經吃過。早中飯都有,估計晚餐也不會落下,隻是還沒來得及給莫尋漪說。
莫尋漪聽聞林姐說完,心裏隱約感覺那人是李閆明,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兩人開始閑聊,無可避免得又說到他。
“林姐,不打算讓李閆明見見孩子?”莫尋漪試探著問。
“為什麼讓他見?”其實林姐是想說,都已經住在他眼皮底下了,是他自己不來的,難不成還要自己去求他?隻是話到嘴邊,便變了個意思。
“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盡管莫尋漪心裏也不是特別待見李閆明,但他是孩子的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他沒有盡過一天當爸爸的義務和責任。”能聽出來,林姐心裏還是有些許怨氣的。
“那讓他從現在開始彌補呢?”莫尋漪似乎還在替李閆明爭取。
林姐不說話了,扭頭看向她。不知道莫尋漪今天是怎麼了,她以前從來不替李閆明說好話的。
“我是覺得一個孩子不能沒有爸爸…”莫尋漪開始解釋。
“我會替我的兒子找個更好的爸爸!”
“可是找的爸爸當然沒有原配的好…”大概是被今天早晨李閆明小心翼翼抱孩子那一幕感動了,倘若換了毫無血緣關係的爸爸,他會這麼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疏忽麼。
“尋漪,你今天是怎麼了?被李閆明收買了?”林姐終於忍不住了。
“怎麼會?林姐,我永遠和你是一條心的。”莫尋漪說完還抱了抱林姐,“林姐,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一隻北極熊孤單的呆在冰上發呆,實在無聊就開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兩根……三根……最後拔的一根不剩,他突然大叫……好冷啊!!…”
“尋漪,確實好冷!哈哈!”莫尋漪講的繪聲繪色,果真逗樂了林姐。
而站在門外的李閆明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一直在偷看,始終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林靜筱麵前,所以都不知道他倘若真的出現,林靜筱會作何反應。
下了班的上官肆也來到醫院看望林姐,當然,還有更重要的目的,來找莫尋漪。莫尋漪強烈要求自己今天陪夜,說就是昨天晚上自己沒有堅持留下,才會出那麼大的亂子。而林姐和上官肆異口同聲地強烈拒絕,醫院不同於家裏,有保安和專業醫護人員,不會再出現昨天那樣的事情。況且今天上官肆來的時候還帶來了月嫂和專業陪護人員。
無奈一人難敵兩人力,莫尋漪最終還是跟著上官肆乖乖回家了。坐上上官肆車的莫尋漪還在生氣,說上官肆關鍵時刻就給自己掉鏈子!上官肆無奈的隻能笑,再三保證,明天一早就把她送到醫院,才讓莫尋漪心情舒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