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步升理了理剛才跟穆長江通話的內容,他忽然明白了,這是有人故意向自己隱瞞了某些信息,至少是過濾了某些信息。但是,他現在自己不能急,一急就亂了方寸,於是他盡量心平氣和地道:“誌波,事情也許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嚴重,穆長江說隻是例行調查。”
“你相信這是例行調查嗎?”唐誌波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為難你?”袁步升反問道。
唐誌波嘿嘿地冷笑著說:“你覺得把我在國內的銷售總監都帶走調查,隻是一般的了解情況?他們完全可以到我們公司來調查,或者是分幾天來調查,今天他們是怎麼做的?偏偏來這種場合,把他們一起帶走?你別跟我說這隻是巧合啊?”
“這個我不能像你一樣,張口就說。你可以表達一定的情緒,我作為局長,我不能信口開河,我要有證據。”袁步升拍拍唐誌波的肩膀。
“哎,袁局長,我怎麼覺得你對自己的某些部門,比如說這個經偵局插不進手啊?”唐誌波笑著,袁步升看得出來,這笑容裏麵更多的是嘲諷。
袁步升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他覺得這次行動就是這個人部署的,但是,他現在不能說,因為他知道這個人跟唐誌波的關係,如果沒有證據就亂說話,是要惹麻煩的。這個人就是常務副局長王建輝。
於是,袁步升盡量讓語氣變得輕鬆一些,對唐誌波道:“誌波,別著急,這事我來協調,不會給你的工作造成重大困擾的。”
唐誌波搖著頭,說:“袁局長,你這是在給我吃寬心丸兒。別逗了,他們能這樣大規模地從這裏帶人走,肯定是已經有了某些證據。你以為你那些部下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嗎?”
袁步升問:“你覺得他們這是從哪個角度下的手?”其實,剛才穆長江已經跟他彙報過了,是從電信局總工的案子得到的線索,他之所以這樣問,其實也是在某種程度上提醒唐誌波。
果然,唐誌波冷笑一聲,說:“當然我明白。我這些大區銷售總監都是幹什麼的?都是跟電信局打交道的。上次鵬城電信局那個總工被抓,我就猜到會有這天,但是,沒想到,你們幹得這麼絕!”
“你別老你們你們的好不好?是他們。”袁步升覺得,自己還是要把自己撇清為好。
世界上有很多時候,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之間也難免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尷尬,怎樣化解這些尷尬其實也很能看出一個人的情商。
唐誌波看著袁步升真誠的目光,歎口氣:“得了,你別解釋了,越描越黑。”
袁步升知道,唐誌波這樣說話其實就是沒真生氣了,唐誌波還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誌波,這樣,回頭我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跟你溝通。”袁步升道。
唐誌波譏諷著說:“你難道還有本事把人給放出來?”
袁步升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唐誌波做出了一個要踢他的動作。袁步升躲開了。唐誌波冷笑著說:“我覺得你手下的那些人夠二的,他們以為把我全國的大區銷售總監都帶去調查就能讓我害怕?他們也不想想,我盛唐購公司是那麼好弄的?”
“你覺得你在他們手裏的把柄大嗎?”袁步升問。
唐誌波道:“這麼多年,跟客戶溝通感情的事情總會有的,吃飯啦,請他們旅遊啦,禮物了,這些都有,這算什麼把柄?”
袁步升皺起眉頭,說:“要是隻是這些事,他們也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你們的銷售過程,有沒有回扣的問題?”
唐誌波笑了,說:“在中國做生意沒有這些怎麼做呢?不過,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做得很隱蔽,你們的人要是想抓到把柄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袁步升皺起眉頭,沉思了一陣子,道:“誌波,我感謝你對我的信任。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我就會盡力的。不過,我想給你出個主意,這事恐怕你還要去找一找朱書記和劉市長,不然的話,我這邊也很難做。”
唐誌波點點頭,說:“我是有這個打算,我是一定要找他們的。不過今天我不能連夜去找,我得把老爺子這件事辦好。走吧,咱們下去吧。”
往樓下走的時候,袁步升忽然問了個問題:“誌波,你說,我們的人帶你的人去調查,這事能不能跟別的廠商有關係?”
唐誌波搖搖頭,道:“雖然說打敗我們是許多廠商的夢想,但是,他們舉報我們,一般沒有這個可能,因為大家的做法都差不多,這是個潛規則。”
“據說,你們的銷售都很厲害啊。”袁步升的手放在唐誌波的肩上,兩個人慢慢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