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柔然人為逃避北魏追殺迫害,逃離至此,生息養患,又過了許多年。再不見柔然古跡,曾經縱橫一時的柔然汗國與他的子民,終於漸行漸遠,天道蒼茫,逐漸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時以至今,唯一能讓人魂回往昔的,隻剩下這最後一方土地,名曰柔然的回紇小鎮。”?
帝德從未感受到父親朦朧眼睛中所含的情感,他不知曆史,對曾經發生過的所有不感興趣,他憎恨柔然,這四麵環繞的大山,縱橫的阡陌,似禁錮的牢籠,生生將他囚禁於此,經曆生命中的悲痛。
因為,他隻是一個奴隸。一個回紇奴隸的兒子。因為父親是奴隸,自然,他也隻是一個奴隸。亙古不變。
他恨透了這裏,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這裏的城牆,特別是這裏的人,那些穿著光鮮卻行事齷蹉下流的大家地痞。其中特別有一個他見了就想打的,名叫羅讚的人。
若是此時概括一下帝德最恨的人的話,羅讚為其一,其二,便是當年將帝德母親搶去做了山寨夫人的山賊,用中原唐人的話說,就是響馬。
母親從被搶去之後,音訊全無,也不知道生死。
柔然官衙平時對鄉民倒是嚴厲凶悍,但是對於響馬,卻是束手無策,聞言便屁股尿流。帝德的父親去官衙打聽多次,不是被哄騙敷衍,就是說要等上府的昌西知州前來鎮壓,再到最後,那些衙役不耐他煩,把帝德父親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回來,這就更加深了帝德對這裏的恨!
為了每天不用提心吊膽害怕山賊來襲,不用整日麵對羅讚的奚落和鄙夷,最重要的,是為了去過像人一樣的生活。所以,他決定了,他一定要逃離此地,去過如財叔口中那般,唐朝那如天堂一般的生活!
……
柔然鎮後坡,距鐵匠坊五裏不到的路程。山坡上並無撐天巨木,四野多為灌木,山石。貫穿柔然鎮的柔然河,上遊亦發跡於此,下遊,便經過帝德一家工作的鐵匠廠。
此時,在山坡最為險峻的一處,聚集了幾個黃布麻衣的小孩,年紀相仿,均在十三四歲左右。
幾人站在山崖邊處,腳下即是峭壁懸崖,山下水聲湛湛,礫石劈空,山風朗朗,吹籲得讓人不敢低頭半分。生怕是腳下一滑,即便跌下這百丈山崖,雖說下麵為柔然河流過所成細小水塘,但鋒石林立,如刀鋒劍刃,怕是未及水中,卻早化石下亡魂。
一個比眾人略胖的小孩哭喪著臉,發著顫抖,把上身後傾,手中牢牢抓著另一個比他高出一截的小孩的手,半巍著眼,戰戰兢兢往下瞥了一眼,大叫一聲,慌忙撤了回來,驚慌失措的哭喊道:“帝…帝德哥,你看河水那麼急,山下的石頭又這麼多,我…我這要是跳下去,還能活嗎?就算死了,恐怕我爹都認不出是我呀!”?
帝德站在高處,迎風而立,目視遠方,衣衫嵐嵐,聽得話音,目光重重的往崖下矚了一眼,濤濤河水,隨激流拍打在山石之上,化為水澗細珠。崖下雖說不是驚濤駭浪,卻實屬驚險異常,隻怕就這樣跳下去,很難有人活命。
???????帝德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祥子,似乎並不在意料之外。祥子是財叔的兒子,家中頗裕,是這裏麵生活最好的人,但除此之外,也數他最為膽小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