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德與卿少權兩人在院中比劍,越到最後,卿少權越是心驚,這才一日不到,帝德已能擋下他大半招式,更別說要打帝德一巴掌。
他看到卿芸兒與丫鬟在低聲說話,坐勢欲走,心裏更加急躁,他本要當著妹子的麵,狠狠教訓帝德,熟不知帝德此時與昨日晃若兩人,今非昔比,縱是能傷其一二,也難叫帝德難堪。
兩人鬥了二十多個回合,帝德身上又添了幾處淤青,不過想到之後卿芸兒小姐會給自己擦藥治療,這點瘀傷也就釋然了。
又鬥了片刻,卿少權將帝德手中上劍一抵,猛的上挑,兩劍雙雙飛出,他大喝一聲:“今天我心情不好,就到這裏。”
說完憤然離去。
帝德看著飛劍落在地上,走過去撿起了木劍,放回武器架子,再看亭子,已沒了卿芸兒的影子。
帝德看了看手臂上的瘀痕,心裏略又得意,經嶽陽指導,他以不是之前那般毫無抵擋之力,想到這裏,當下高高興興的往縣府側門去了。
來到側院,卿芸兒正在瞧著花叢發呆。
帝德走了過去,輕聲道:“小姐,我……來了。”
他本不敢直視卿芸兒,但見卿芸兒柔美脫俗,呆呆的看著花叢,又不忍心打破,但話脫於口,還是說了出來。
卿芸兒轉過頭,見是他,微微一笑,如仙寐生虹,道:“你來了,把藥拿出來吧,我替你擦!”
帝德這次前來,原本是打算告訴卿芸兒小姐,以後她不用為自己擦藥了,但此時此刻,話梗胸膛,嗅著淡淡清香,他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他煙霧朦朧的“嗯”了一聲,便隔著兩拳的距離坐了下來。
帝德將芸兒小姐給的金創藥拿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的捏著一點瓶尖,遞到卿芸兒手上。
卿芸兒笑著接過,將瓶中膏藥倒於指尖,一絲一勻地在帝德手上,臂上摩擦。
帝德大氣也不敢出,渾然忘了身上的疼痛,他又不敢直接去看卿芸兒的臉,隻是覺得卿芸兒觸碰的地方冰涼涼的一片,他憋了許久,想偷偷去瞧一眼卿芸兒,怎料當看到卿芸兒青蔥玉指在自己黃黑的手臂上揉擦之時,頓時心跳加速,大覺羞愧。
卿芸兒見他呼吸急促,麵頰發紅,道:“哥哥是不是下手又重了,你哪裏不舒服麼?”
帝德慌道:“沒……沒有,我沒有哪裏不舒服。”
卿芸兒看了他一眼,一邊揉著一邊道:“明天我和雁兒要去城東皇廟上香,有許多東西要拿,你陪我們去吧!”
帝德聽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她說些什麼,隻是點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卿芸兒長歎一口清氣,道:“好了,今天回去,記得不要擦掉手上的藥!”
帝德諾了一聲,他心跳得慌,急匆匆出了縣府。
待帝德離去,丫鬟雁兒從後麵出來,道:“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再怎麼說,他也隻是一個奴隸,這種事你交個我就行了。”
卿芸兒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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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德急匆匆回到了家,在水缸裏舀了一大碗水,咕嚕嚕喝進肚裏,這才覺得頭腦清醒了些,心跳也恢複平穩。
父親已經做好了飯菜,他將買來的燒酒往桌上一擱,道:“今晚我們父子一起喝些酒,談談心。”
帝德取了陶碗,一人麵前擺了一個,回紇人喝酒極是豪爽,不像中原人那般論輩行禮,酒到碗幹,毫不客氣,兩人各喝了兩碗,吃了一些碎菜,帝德感覺頭有些暈乎,就聽父親道:“等過一陣子,我就去縣府給你和大武買官書卷。”
阿福把碗舉在手上,隔了半響,歎了口氣道:“自從你母親失蹤以來,我對這世間也沒什麼留戀的。”他說完,又將剩下的半碗一飲而盡。
帝德喉嚨幹澀,雖然他多次想要逃脫,但這一次,心裏對父親卻是極其愧疚,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