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可是自己哪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些所謂的鐵齒斷命,隻不過是因為她身出命師世家,爹娘又死得巧,和她可是點關係都沒有,想著心裏所有的委屈和絕望全數爆發了出來,涕泗橫流。
“我才不是煞星!”她無力的重複著,聽起來像是歇斯底裏的控訴,過去那些嘲笑她的同齡孩子們,隻會把這句話當成她狡辯的玩笑。
“聽我的話,我就救你,如何?”他放輕了語氣,抬手拭去淚水,然而另外一隻手,仍然強硬的壓製著梅踏雪。
“我……我不想死!”梅踏雪抽噎著。
“乖,聽話,我就讓你活著。”少年像哄著孩子一樣安撫她的情緒,待梅踏雪平靜了,才取來手帕給她細細擦了擦,一路無恙,馬車在將軍府前停下時,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下人報備完畢,梅踏雪才戰戰兢兢的跟進了府門。
宋家大少的確保住了她。
宋錦城將她安排在點經苑,做將軍府的私塾夫子的書童,說得難聽些,不過是給先生使喚的下人,這也是一種好處,先生雖然文縐縐的,跟著也能學上一些字詩一類,梅踏雪資質不差,雖不說拔尖,學得的還能比紈絝子弟好一些。私塾裏大多是名門望族的公子千金,將軍膝下兩兒一女,除去早亡的小兒,還有一十四歲的女兒宋錦喬。
梅踏雪經常在私塾裏見著宋錦喬,還有總是圍著宋錦喬轉的公子哥們,大多時候她隻安靜的待在夫子身邊等待使喚,也仍是如往常的沉默寡言。
算得上期待的事?宋錦城來看她,這個應該值得開心一點的吧。
初時梅踏雪很是惶恐不安,不明白宋錦城這是什麼意思,按道理自己與他無親無故,生死自由,大概也是聽信自己有定人富貴生死的能力?然而這並非真事,她不過是一名軟弱貪生的女子。
從盛夏走到金秋,平淡的日子讓她開始慢慢淡忘自己的身世所帶來的危機,可能一個小女仆的存在太沒有顯眼性,也並沒有招來無謂的欺淩。
秋天的早晨有些寒涼,卯時起來備好了先生的早飯,一天該用到的教本依次整理擺好在案頭,她才踩著金黃色的陽光抱起花灑去打水澆花。
大概文人雅士都好花花草草,先生的別院都栽滿了四季不敗的各色花卉,在這個都是武人的將軍府裏,也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金秋裏又數銀桂開的最好,那樹上的淡香,整個府邸都被甜膩籠罩,梅踏雪總覺得像是活在一個蜜罐裏。
把所有的花卉伺弄完畢,已經快到巳時了,她抱起花灑準備放好,去膳房幫忙,意外的是宋錦城不知何時坐在休憩的涼亭翻著書,看他神色,似乎呆了一段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