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風亭秋風蕭瑟。
樂相很生氣。
一曲懷觴彈罷,明明該是輕快的調子,今天卻含了一絲怒意,梅踏雪不敢出聲,走去給她搬琴,樂相一手按住,冷霜遍布。
“樂相……”
“放著。”
她規矩的站回了身後,不知樂相從沉月樓回來之後為何這般生氣。
頃刻,樂相稍稍平複了心情,放緩了語氣,對梅踏雪說道:“琴,今天就聽到這吧。”
梅踏雪偷看了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樂相……心情不好嗎?”
隻聽樂相輕輕歎了口氣,不無憂心的說:“那晚劫持你的凶手,還未找到。”
“嗯……”
梅踏雪執壺給她續了杯茶,輕道:“也許是學生哪裏做得不對,得罪了誰。”
“你倒說說,會得罪了誰?”
她低了頭,無話可說。
“不一定非是你做了什麼事,莫要輕易妄自菲薄。”樂相道。
“可是,為什麼會有人這樣做呢……”
樂相端起的茶又頓了下,目光落在亭外很遠,“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吧。”
院子裏的紅楓簌簌落下,鋪了滿地,雲秋水無心撫琴,起身對梅踏雪說道:“今天陪我走走。”
“是。”
從梅踏雪住進來後,可算是與雲秋水形影不離,一來因為擔心梅踏雪再次遭遇不測,而來其乖巧溫順的性子,也頗得她的歡心。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了楓林,梅踏雪跟在後邊,發覺雲秋水穿得甚是單薄。
“樂相,學生給您回去拿件披風。”
雲秋水扭頭準備拒絕,沒想到她跑得可快,隨身的小包也掉了出來。
“踏——”話甫出口,後言卻因地上一物生生止住,她走過去拾起,頓時怔忪。
一枚隻剩半塊的玄石梅瓣從破舊的小包裏漏出,雲秋水不可置信的拿在手中觀摩,連梅踏雪回來了也沒發現。
“樂相……?”梅踏雪抱著披風,有些尷尬的提醒道:“對不起……那是學生不小心掉的小包……”
“噢,抱歉,我是想看看能否幫你修複。”雲秋水沒把玄石還她,仔細看了一陣,“這石花若是完好,應也是值得收藏的物件,不如我給你回去琢磨一番,看是否能修補。”
梅踏雪臉蛋微紅,好像覺得羞郝,語氣輕快:“嗯……謝謝樂相,爺爺說,這是爹娘留下的。”
“爹娘?”
“爺爺說,這半塊石頭……是在爹娘死的地方撿回的。”
“你爹娘什麼是誰?”
她搖了搖頭,有些難過,“爺爺不讓我知道,我一提起爹娘他就生氣,聽巷子裏的孩子講,爹娘是被我……咒死的。”
雲秋水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不必聽信。”
“可是,爺爺為什麼不許我提起,我……”
雲秋水轉身往楓林深處行去,“走吧。”
穿過羊腸小道,兩人停在湖畔,梅踏雪一路無話,半晌,雲秋水突然問道:“四君子的故事,你聽過麼?”
“學生寡聞……”
紅葉隨風飄落,雲秋水手掌輕抬,看那落葉停佇掌心,愣愣看了許久,久遠的記憶,如今想來隻有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