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目聽著的容硯微微詫異,此時正是關山需要宋鎮的時候,他撇下關山,看來是做好了萬全準備,隻是不知他下一步,是要做什麼。
大概沈允也是為此事頭疼。他靜等著,果然,沈允繼續說道:“此次回來,關山恐會發生暴亂,為防患未然,本主無論如何都應該欽定一名大臣前去,容卿,本主若命你前去,你該作何?”
“身為少將,這本是義不容辭之事,隻是請月主,等到宋大將軍覲見月主之後再作決定,屆時,臣必遵月旨。”
看來他的回答沈允甚是滿意,重新閉了眼,似在籌劃什麼,待到行雲和梅踏雪端了藥回來,他才行禮告退。
離了翼宮,容硯轉道永歆樓,進了大門,迎來的小廝熟門熟路的為他引路,他笑了笑,親自到掌櫃處要了一壺袍黃酒,吩咐道:“五分火候熱酒,加七錢艾花,五錢洛神,溫上一炷香,送箬竹雅間。”
“好勒!”掌櫃一聲應,自己轉入後院親自準備。
他平日裏倒不常去箬竹雅間,此是梅踏雪告知他與談鴻儒碰麵的暗號,盡管梅踏雪言不必憂心,他還是有些忐忑難安。
果然不出兩刻鍾,談鴻儒便來了。見著容硯那一刻,談鴻儒覺得意外。
“是你?”
“談兄。”容硯微微揚眉,開門見山,“此次前來,想向談兄了解兩件事,一來是少主所謂無恙之事,二來,阿芙蓉可是你的傑作?”
談鴻儒斂下驚異之色,淡淡回道:“你既知阿芙蓉,且能到此找我,便該明白少主安然無恙一事愚兄並未騙你。”
“哼……狡辯之詞。談兄從未染指朝堂事務,如今也想趟這渾水麼?”
“愚兄仍是那句話,這江山是天下人的,任何欲據為己有的月主,愚兄不才,也要阻止。”
“談兄如何愚弟不會橫加阻攔,但是牽扯到梅踏雪,不能。”
沈允革政,本就有甚多的傾軋者,容硯不關心談鴻儒如何,更甚若能推翻沈允最好,但是他不能容忍談鴻儒利用梅踏雪的身份置她於危險之中。
談鴻儒一雙深黑眼眸微眯,溫溫和和的話裏透著一股涼薄,“當年想這麼做的,可不止是愚兄一個人。”
現在容硯想收手,不代表談鴻儒也是這樣的想法,更何況沈允已經上鉤,梅踏雪想抽身而退已然不可能,“愚兄會盡力保證她的安全。”
“若她損傷分毫,我不會放過你。”
談鴻儒抿唇一笑,胸有成竹。
“自然。”
夜深,寧陽宮內人歇燈息,黑暗中有人從寬大的禦床上輕身起來,在旁取了一件長衫罩上,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內室。
候在外殿值夜的宮侍正想迎上行禮,她擺擺手,示意莫要出聲驚擾了內中熟睡之人,帶著行雲步至外院。
“主人,今日帶少主去沐浴,並未發現她身上藏有什麼異物。”行雲壓低了聲音,十分的謹慎。
沈允應了一聲,顯然未見恢複,語氣略是有氣無力,“諒容硯也不能拿一個傻子作什麼。”
“主人。”行雲微微躬下身子,貼近沈允耳邊,小聲道:“禦醫曾給少主把過脈,是極有可能康複的,行雲擔心,少主是在裝瘋賣傻。”
後者聞言,精致的細眉微挑,生出一股淩厲來,複又斂了下去,眼中有絲不明情緒,“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