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論過去(1 / 2)

樂景低頭看著自己大拇指出神,他道:“你是在提醒我趕快將你那些所謂的倚仗清除。”

我無所謂道:“如果你是這樣想的,我將如你所想,告訴你我的倚仗,免得你還得費一下力氣。”

樂景不說話,視線從手指移到我臉上,四目相對,目不轉睛。

有很久沒有和人這樣對視過,真的有點兒不習慣,我很想移開眼,最後還是按捺住了這個想法,在這種時候,豈不是誰先移開眼,誰就認輸了。

但這並不妨礙我說話,我道:“其實你答應我也沒什麼關係,我隻會有這唯一一次要求,你看,不論我從何時知道的這些事,但是我一直沒來找你要求些什麼東西,你就該試著相信我。”

樂景笑得僵硬,依舊無損於他良好的風度,他道:“如你所願,不過我也是要代價的。”

“什麼代價。”我不覺得我還有什麼好失去的。

“我想告訴你一些盡管你早已經知道的過去。”

“是作為什麼,補償?還是?”我看了看他的眼神,最後老老實實道,“行了,你講吧,我不再發問就是。”

他便徐徐的講了起來,他是用的第三人稱,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一樣,然而還是感覺得到他從語句裏麵流露出的悲哀。

原來富貴也好,貧窮也罷,誰都有誰的得不到。

他見她時,他十一歲,她才是個嬰兒,躲在繈褓裏的嬰兒,應該出生也有一段時間了,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十分可口的樣子,他覺得牙癢癢,就一口咬了上去。

後來被父母分開才告知這是父親戰友的女兒,至於原因,父親沒說,母親不曾問出。

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聽說要養這嬰兒一輩子他覺得挺好的,畢竟年幼的孩子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屋子裏,哪怕奴仆成群,還是會覺得寂寞。

那時他還不懂寂寞,錯將孤單當成寂寞;當後來懂得寂寞的時候,已經晚了。

孤單是隻有一個人,寂寞是心裏裝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不在眼前。

他帶著她,喂奶,換尿布,每一樣都不假手於人,她是他一手帶大,看著長大的。

她對他很親近,近乎於執念的親近,他一直不曾發現,大抵是沒有參照物。

他不用上學,他每天在屋裏接受著來自各大教授的單獨教導,他偶爾出趟門,出門時帶著她,溫馨的氣氛,讓他很受用,她每次都隻會緊緊的拉住他的手,然後東張西望,像一隻頑皮的小狗狗對一切都好奇,可是又不肯離開主人身邊半步,他捏著她的臉,隻覺得我的妹妹怎麼那麼可愛。

十八歲,她七歲,他出國念大學,為以後準備,他有點兒擔心他走後她該怎麼辦,他很想把她也帶上,可是想了又想,他又怕她不習慣,她會無暇顧及。

最後,她眨著眼睛道:“哥哥,我等你回來。”

這句我等你回來,她說了大半輩子,卻從沒能等到想要的他,等來的差不多都是噩耗。

他在國外讀大學時時常惦記著她,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萬一要是生了病該如何是好。

同寢的好友笑言他這哪是在擔心妹妹,完全是在擔心女朋友,他沒放在心上,他曆來正正經經的,對這總是嬉皮笑臉三句話裏有兩句半不能信的好友所說的話其實是不太當真的,盡管他也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跟這樣的人成為很好的朋友。

友人大笑道:“我叫柳靖,你叫樂無靖,我們名字裏都有一個靖字,我們不當朋友老天都不答應。”

他隻是笑笑,轉身攻讀專業課去了,他想早點兒回家見那孩子,盡管每月一次的電話裏能聽見她的聲音他還是有點兒想她。

六年的時間,攻讀了四個學位,他的好友隻是近乎懶散的讀完大四就回去了,友人的原話是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更喜歡到處走走。

他隻是笑笑,人各有誌。

他打算回國,他二十四歲了,也該回去看看,那個丫頭應該有十三歲了,差一點兒他離開她的時間都快有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久,不知道她會親近他還是會疏遠他,奇異的,他開始明白近鄉情更怯的意味。

飛機落下,他走出機場,在門外就有人抱住了他,他並沒認出是她,但也沒推開她,不知為何是不忍心。

他看見母親對著他笑,於是知道這少女模樣的姑娘就是多年前的小不點。

他回抱住她,輕聲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她喊她,譬如最美的蜜糖:“哥哥,好久不見。”

他笑了,然後看見友人猥瑣的站在一旁。

他苦笑:“你怎麼來了。”

友人變得異常義正詞嚴:“我是她的老師,也是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