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結痂(1 / 2)

顧雲:

我這輩子都不曾覺得快活過,除了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那個女人名叫柳青荷。

我在的地方是一個家族,還是一個很大的家族,我上麵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姐姐,她很聰明,聰明到讓人慚愧的地步,一般人也算聰明,但是畢竟隻是聰明罷了,而她已經多智近妖,可她最後還是死了。

死在幾個地痞流氓手裏,智商這種東西對於泡在酒精裏的單細胞生物是沒有用的。

她死了,起因卻是我,如果不是當年我任性的話。

我仍在自責中,我有異裝癖,仿佛從身體裏把自己分裂成兩個人,一個人是我,一個人是她。

我的私生活混亂而放蕩,墮落而不堪,比起兄弟來說,他簡直是倒了大黴。

我不化妝時臉上幹幹淨淨,誰都不會相信我會有那麼淫亂的生活,而陸清風作為我兄弟倒了大黴,真的,多的是想跟他擦出一點兒火花的人,小報也這樣寫,而他從來沒當一回事,很多人都相信他是這樣的人,因為他的眼睛,總讓人覺得在對誰拋媚眼。

我是雙性戀,與心理無關,與生理有關。

直到遇見她, 她是悠悠一抹斜陽,靜等著懂得人去欣賞;她有藍藍一片雲窗,隻等有人與之共享;她是綿綿一段樂章,多想有誰懂得吟唱;她有滿滿一目柔光,隻等有人為之綻放。

我的態度一向是尋歡作樂當有時,我隻覺得沒什麼好在乎,直到遇見她才覺得自己的肮髒,她是我兄弟的老婆,朋友妻,隨便欺,但她是兄弟妻,我隻能後悔,後悔為什麼不讓自己配上她。

她有一雙格外幹淨澄澈的眸子,我以為她不通世事,誰知她不過是看在眼裏不說出來罷了,我知道,她也知道,但她從來不問。

於是我越發墮落了。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來啊,愛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來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來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風光。

她總是笑著說些有的沒的,我每句話都當真,她總說我在哄她,她不會知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的。

她說:“你可不能不要我。”

她不知道我說好時內心是怎樣的歡喜,我真恨不得能跟她一生一世,“好。”

她抱住我時,我心中是歡喜的,隻是壁櫥的玻璃裏已顯現出來,她抱住我的原因。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患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和肌膚饑渴症,我一邊惡心著一邊忍不住去觸碰,直到待在她的身邊才覺得平靜。

耳機裏傳來聲音,我開始在想她。

“是誰在問你,不知客人從何來啊?

遺世回聲裏,你曾說他是你的家。

又是誰問呢,你知否天地幾重啊?

你想他離你多遠,浮世自有多大。

多少人,問你要去向哪?

你不答,隻踏山啊水啊。

隻怕啊,停下腳步會又錯過了他,

原來你,隻是在想家。

來世的他如何把今生的你認出啊?

心頭土,已開滿隔世的芳華,

縱夢裏,還藏著那句來不及說的話,

也不過,問句“是耶非耶”啊。

三生三世的旅途磨破他們雙足啊,

血色鮮豔了三生路上的花。

他們遍體鱗傷卻笑著說前世的話,

說起了,那句“你是我的家。

……”

原來我不過是在想家,一人在這塵世遊離,何處是我的家。

可明明我已經結婚了,卻還是覺得寂寞,我看著窗外一片陰霾,拿起外套打算去接我的妻子,無論如何也該放下了,該為過去做場祭奠。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心情莫名不好起來,我情緒極容易大起大落,偏生矯情至極,不願意在他人麵前低頭,有再多不如意,白日都會千方百計壓下來。

我總是善於欺騙自己,如果有哪天連我自己都不敷衍自己,連我自己都不騙直接,隻能證明我墮落了。

雖然我一直很墮落,但還未墮落如斯。

好孩子裏我太叛逆,壞孩子裏我又太乖巧,不管在哪兒都那麼不合群,我隻是想做我自己,卻忘了一件事。

有錢,任性;沒錢,認命。

我多期望自己仍活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怎樣開心怎樣來,不喜歡誰都能直言不爽,不像現在,一句話要拐幾個彎才能出口,還生怕別人不高興,看著一個人惡心到吐,幹嘔幾聲,胃裏泛上的胃酸從口中吐露,粘粘呼呼,惡心無比,轉過頭陪著笑臉聽著別人指桑罵槐,臉上還得裝出懵懂,啊,你們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是怎麼把自己活成這樣的,虛假偽善,我硬生生的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這樣的我真讓人惡心,連我自個兒都瞧不起自己,這若是成長的代價,這代價未免太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