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是哪位?!”原來醒言看得分明,那畫像之中正立著一位頂天立地的大漢,環眼怒睛,狀極威猛;那壯碩的身形上披掛著神袍金甲,身後則繚繞一襲烏黑的披風——“這,這……”這樣的形象,恐怕除了那披風戰甲,其他什麼都不像。而除了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相貌身形之外,尤其出格的是,這怒目前視如欲從畫中奔出揍人的威猛巨漢,左手中還捧著一攤藍汪汪的海水,右手中托著一座雄壯巍峨的高山,頭上頂日月三光,耳邊祥雲繚繞,腰間白鶴翩翔,腳底更踩著河流山川!
“這這!”“教主——”
正當他觀畫愣怔,啞口無言,卻聽得那畫師長者還在跟他解釋:“好教教主得知,您兩手中捧的泰山北海,正是取教主神通廣大、隨手便能‘挾泰山以抄北海’之意。您看,您一手挾泰山,一手抄著北海,多威風!”“這……”
聽得這解釋,哭笑不得的少年教主又仔細看看他右手中的高山左手中的大海,這一細看,還真讓他在那座山中翠林間發現一片留白的山崖,上麵寫著“泰山”二字;而那藍汪汪的海水中確實隱約漂著幾塊雪白的浮冰,看來確是北海。仔細看一看,那山中“泰山”二字蒼健古樸,海麵幾塊流冰上還有雪花飛舞,看起來倒也十分生動,確是細致入微的大師精心之作。隻是……看了一陣子醒言卻有些疑惑,便問道:
“這個……請教幾位大師,我以為那‘挾泰山以超北海’的‘超’字,恐怕是‘超過’的‘超’,好像並不是拿手抄起東西的‘抄’……”“是嗎?!哎呀!好像是哎!這這……”
聽得醒言之言,這幾位學識稍欠的妖族畫家摸頭一想,頓時大窘,頭上大汗淋漓,十分狼狽!
這時候,等他們正待跟教主請罪重畫之時,那個一直消失無蹤的小妹妹,卻十分準時地奔入帳中,蹦蹦跳跳地來到他們剛畫好的肖像前。
“嘻嘻!畫好了啊,我看看——好看,好看!”
到得畫前,瓊肜看見畫幅上麵那斑斕明麗的色彩,還有整個畫圖雄渾偉麗的氣魄,頓時被吸引,隻顧睜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猛看起來。許是鑒賞得太忙,不小心走得近些,她鼻子上沾了點還沒完全幹透的油彩。
正當她悉心欣賞之時,瓊肜忽聽自己哥哥問道:“瓊肜,你幫哥哥看看,這畫,畫的是我嗎?”“好啊!瓊肜好好看看!”
聽得醒言請她幫忙,瓊肜一口答應,趕緊退後兩步,仰著脖兒將這幅巨畫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好幾遍,這才轉過臉來,跟哥哥鄭重說道:
“醒言哥哥,這就是你啊!太像啦!”“……”
醒言聞言,啞口無言,而到這時,一直候在門外的坤象、殷鐵崖幾位長老,還有那聞訊趕來的四瀆公主,也全都湧進帳來。
“啊!畫好了啊。”看到畫像,眾人也是議論紛紛:
“不錯不錯,真像啊!果然不愧是我族不世出的畫家高手!瞧瞧這氣魄!”“是啊,對極對極,正是宗師手筆!”
“嗯!惟妙惟肖,惟妙惟肖啊!”就在眾人這七嘴八舌的點頭讚歎中,那位近來和醒言朝夕相處的靈漪兒少女,也在跟著眾人一起附和:“是啊是啊,真的很像!不信瓊肜你來看,你哥哥這樣子,真是呼之欲出啊!”“是呀!靈漪兒姐姐,什麼叫‘呼之欲出’呀?”“嘻!就是好像你喊一聲,你畫像裏的哥哥就會答應一聲,然後自己跑出來!”
“是嗎?醒言哥哥!!!”
“哎!在這兒哪。”在小女娃大聲呼喊聲中,人群中鬱悶的少年無精打采應了一聲,然後跑過去伸手把她鼻尖那塊可笑的油彩抹掉。一邊抹,他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唉,還好,好歹這肖像這回沒多出什麼尾巴犄角……”至此,外麵那夕陽西下,晚鳥歸巢,這海島上便結束了一天的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