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九芊還真是晚了點,等她頗感焦慮捧著朝服疾步向寧心殿,入眼的卻是眾宮人跪趴在地的情形。長亭在外候著,一件她趕來忙拽著她一邊往殿內走去,一邊訓斥道:“怎麼這樣晚?腦袋不想要了!”
沒等她解釋什麼身子被人重重一推,就進了內殿。洛錦夜披頭散發不修邊幅地站在那瞪她,凶煞的像是要將她拆的皮骨不剩。
“昨日朕怎麼與你說的?是耳朵聾了還是腦袋不中用了!”他看著匆匆拿起衣裳替他穿上的傅九芊,低頭不甚懊惱地質問。傅九芊早已對他極致惡劣的言語有些雷打不動了,不去反駁什麼隻單單忙活在他的衣袍上,等朝服穿戴完畢之後才仰頭道:“皇上,該束發了。”
洛錦夜旋身坐定在銅鏡前,等了半晌才見一個宮女拿著象牙梳走近,揚手打發道:“傅九芊,你來替朕束發戴冠。”
“可是……奴婢不會。”關於衣服一類的她還擅長些,可對於這繁瑣精致的束發和佩戴發冠她還真是一點而沒學過。一聽他這樣下命令,一時有些為難地回話。
“過來!”洛錦夜微偏腦袋,望著一旁麵容尷尬的傅九芊再次沉聲命令。實在拗不過他,隻得上前接過宮女手裏的梳子,素手抓起他頭發的瞬間,才驚覺滑潤的彷如綢緞。將梳子梳理的過程中根本沒有一絲阻礙,流暢的令人唏噓。正因為如此束起發來更加的難辦,估摸好久才極為不易地束完發配上金龍發冠。結果……
“傅九芊你……你替皇上綁的是什麼!”長亭一見洛錦夜就吃驚地回頭責備她,恨不得將手裏的長毛撣子往她腦門上敲去。
“奴婢……不擅長這個。”她有些為難地開口解釋,誰讓他非得讓她幫忙束發,如今這樣也怪不得她吧。洛錦夜手抬銅鏡,看著頭頂散亂一團的發髻和還算擺放正確的發冠,一時挑了挑眉:“朕覺得好不錯,好了該上朝了。”
他沒有過多的言語,卻神色平常地頂著那難看極致的發束往寧心殿外走去。傅九芊望著他堅挺的背脊,不禁唇角勾出一絲弧度。
長春宮內熏爐嫋嫋,茶香四溢。因寧妃奉的是佛,取的熏也是檀香。每日晨安都要上演這麼一出戲,詢問最近各宮住、食、用是否妥當。燕貴人今日難得也來晨醒給寧妃請安,著了一身水藍緞子的拖地裙擺,尾端繡著朵朵幽蘭,在行步漣漪間蕩出綻放的姿色。
“給娘娘請安。”她言語細膩,屈身行禮。
“快些入座,燕貴人身子自來薄弱怎麼今日突然出門了?”寧妃含笑點了點頭,身側的宮女忙沏了茶水遞給燕貴人。
“身子大有好轉,想著許久未見各位姐姐了,便出來走動走動。”燕貴人笑著說道,卻惹得對麵慵坐的祥嬪一聲冷哼。
“這種時候突然出門無非就是想要爭寵,可惜倒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倒也落得淒哀。”祥嬪向來嘴不饒人,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寧妃並未說些什麼,倒是安嬪突然擦進話來:“燕貴人向來恬靜安然,這些事也隻有那些不明就裏的女子才會爭風吃醋的。祥嬪莫不是嫉妒那個宮女了?”
“哼,我會嫉妒她!隻是個一輩子隻能當奴婢的下賤人,我又為了什麼要去嫉妒她。”祥嬪顯然被人說中,卻又覺得不值得便百般的開始辯解。燕貴人雖久未出門卻也知道她的性子,隻是蹙了蹙眉低頭綴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