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編鍾響起一個清脆回聲,幾個太監抬著一方浸水鼓台步進承歡殿。傅九芊著一身水袖紅裝,蓮步輕盈間裙擺上繡著的層層花案便綻放的栩栩如生。赤足踏於水鼓之上,彎腰漫若。妖異的妝容上她隻淺淺一笑便是風情萬種,岔開的裙擺在她起舞間露出皓白足腕,若隱若現得誘人。
琴聲響起迎合著編鍾的恢弘,她猛地轉身甩出長袖,引著水袖漣漣舞出一個個動人弧線。越是輕快的舞步,越是激蕩著腳踝上的金鈴陣陣清脆,三音結合明明該是天壤之別卻偏偏在她舞技中毫無一絲維和。洛錦夜的眸色卻因為她過於出色的表現,越發晦暗。直到一舞結束,四座掌聲紛起,卻惟獨他一直黑著臉死死瞪著傅九芊。
吐蕃王子的視線久久不曾從傅九芊的身上移開,直到一舞完結才激動地上前跪倒在地道:“果然如畫中描繪的,一舞可豔驚四座令小王當真大開眼界。皇上,小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說。”
洛錦夜仿若已經知曉他的目的,按捺住隱隱上竄的火苗,沉聲道:“但說無妨。”
“小王想向皇上討了這名女子,帶回吐蕃。”
吐蕃王子傾慕地看了傅九芊一眼後,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鼓台上的傅九芊卻在他話落的同時,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聽在耳內隻覺嗡嗡作響,一下子就沒了力氣。一旁坐定的洛斐宮眼底也不禁滑過一絲詫異,卻在下一秒斂得幹幹淨淨,端著玉壺重新為自己斟了杯酒下肚。
反之洛錦夜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暴怒,卻在下一刻緩和的剛剛好:“這後宮裏奇女子數之不盡,卻獨獨這個女子王子不能討去。”
“皇上。”安嬪一聽他這樣說,雖已料定他定會回絕卻依舊吃驚地喚出。
吐蕃王子一下子猶如受了屈辱,瞪著一雙銅鈴般大的眼睛,大聲說道:“這是為何?我吐蕃雖不及北國兵強馬壯但也是富庶之地,豈會虧待了她。”
“是啊吐蕃素來出奇珍異寶,傅九芊去了隻有享福的份哪會有吃虧之說啊。”祥嬪生怕自己的計劃落空,忙見縫插針補了一句上去。
安嬪不悅於她的火上澆油,低聲怒斥道:“你難道還嫌不亂嗎?說出這等不著邊際的話來。”
“朕並非有意不將她賜予王子,隻是這女子是後宮一員,閨字瑾、乃位列貴人。”洛錦夜輕笑出聲,端著太子儀態。卻不知他的一語頓時令底下的人各懷心事,祥嬪更是吃驚地嘴也合不上,指著同樣是麵色驚慌的傅九芊欲要說些什麼,被洛錦夜一個狠戾的眼神將要出口的話生生吞回肚裏。
燕貴人見皇上也是不願將傅九芊送走,便也附和起來:“的確是如此,瑾貴人自小便是在宮裏生活的,皇上先前便予了名號在,擇日就要冊封。隻是前段日子淮南水災,宮廷並不應喜,也就將這事給壓了下來。”
“傅九芊你說,你到底是不是朕的瑾貴人,抑或隻是一介奴仆?”洛錦夜將冷笑的不光移到一度僵硬的傅九芊身上,低啞的嗓音讓她的心口霍然頓住。
自己是負罪的人自沒有資格當宮裏的妃嬪,但洛錦夜這樣問隻能讓她擇一而選。但後者她是斷然不會選的,那樣隻會讓存心陷她於不義的人得逞不說,還要遠去吐蕃從此於洛錦夜天涯兩端,想想就讓她痛心。
再三思慮後,傅九芊跪倒在地:“是皇上的……瑾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