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華清(1 / 2)

連夜回到皇宮,環容和春喜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瞧見馬車停住了才上前將傅九芊攙扶了下來。春喜往後瞧了瞧,有些奇怪道:“主子,皇上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傅九芊有些乏了,隻是搖了搖頭:“我乏了,想回去歇息。”

一聽這話環容趕緊瞪了春喜一眼,上前攙扶住傅九芊的身子往離合院走去。等三人約莫走到禦花園時一道黑影突然閃了出來,撲通一身就跪倒在她麵前使勁磕頭。環容將傅九芊護在身後,大聲道:“你是哪家的娥子,竟敢這樣出來衝撞謹嬪主子。”

那宮婢緩緩抬頭,順著月光瞧清麵容時傅九芊趕緊上前將她攙扶起來:“簇菊,你為什麼這樣跪我?”

簇菊頓時一張臉上舊淚未幹新淚橫生,哭哭咽咽起來:“求謹嬪救救燕貴人。”

傅九芊頓時心口倒吸,又聽不清楚她淒淒切切的說話聲,隻得扭頭去問環容:“到底出了什麼事?燕貴人如何了?”

環容見事終究瞞不過去,隻得跺上前來輕聲回話:“燕貴人在後宮與樂師有染,被寧妃下令打入天牢了。”

她一下子赫然,才出宮短短一日竟出現這等事情。可她素來知曉燕貴人的性子,溫和恬靜又怎會做出那等事情來。正當她不解之時環容又說上了一句:“稟告寧妃的是玉貴人。”

一下子原本就焦迫的心瞬間擰到極點,握著絹帕的手緊了又緊一下子仿若生生要將那絹帕撕扯成半。簇菊還在哭泣,春喜便將她好生攙扶住。傅九芊迷了眯眼,淺淺開口:“帶我去天牢。”

不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有些事情就是要先問清楚才好。天牢是關押重犯所在,入夜了連月色也照不進裏頭,隻能聽到絲絲怠倦的冷風中傳來牢裏麵淒苦地嘶叫。燕貴人關押在最裏頭的牢房內,和樂師卞安隔著十幾個牢房的距離。傅九芊走近牢房的時候,瞧見裏頭的燕貴人雙眼無神地抱膝坐在一堆爛透的草席上,四周潮濕陰冷還透著飯菜腐爛的異味讓人心腦眩暈。

和牢房的衙差打了照麵,幾番阻攔和幾番威脅下他才顫巍巍地將牢門打開。聽到動靜地燕貴人這才回過頭來瞧,一張原本如牡丹般國色的麵容此刻滿是淚痕和那滿臉的汙穢幾乎融合在一起。雪白囚服上滿是血痕,細看之下才赫然發現這是條條鞭子抽上去的痕跡。

“主子!”簇菊一瞧見燕貴人的情形當即哭喊出來,一個撲到就跪倒在她的麵前。燕貴人想要伸手去抱她,卻被手上傳來的劇痛蹙地眉間緊皺。簇菊去瞧她的手,頓時委屈地哭著:“他們竟然對你用刑!主子您受苦了。”

“燕姐姐。”傅九芊上前靠近她,蹲下身子去撫上她的肩膀。燕貴人這才抬頭去看傅九芊含笑道:“九芊,你回來了。”

“燕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驚訝地開口問,手執繞過她覆在麵上的汙發,露出那張飽含折磨的麵容。燕貴人笑而不語,隻是搖了搖頭。可傅九芊瞧清她的眸底有種叫做堅韌的光澤,仿若這一切她早已料到也早已不後怕。

“燕姐姐,是玉茶誣陷你嗎?你怎麼會和越是有染呢?”傅九芊剛開口,就瞧見燕貴人的麵上露出絲笑。那一眼的回憶,深深傾瀉出無限感慨,她說:“我一輩子不會忘記那段記憶,也一輩子不後悔。”

她漸漸沉浸在回憶裏,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她就那樣笑了,笑得十分好看。那是春深時節,飛花點翠。她去父親梨園聽音賞樂,卻恰好聽到鳳凰台傳來陣陣委婉曲調。等她巡音靠近便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眼前的畫麵,男子坐在古琴前素指撫琴,曲調委婉之間引來蝴蝶鳥語爭相靠攏。樹頭上盛開的紫薇花,花團簇擁。謝了些許落在他的肩頭,在他抬手合音的同時肩頭的一縷細發滑落胸前,驚落肩頭殘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