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院裏自來清靜,少了人氣在冬日顯得更為冷些。玉茶十分怕冷過了厚袍子坐在軟榻上,指著麵前正添炭的宮婢大聲道:“多添些,這天氣快要凍死人。”
那宮婢聽她埋怨語氣十分不好,趕緊將袋子裏剩餘的火炭一並下了火盆。等火盆裏燃起火苗傳來木炭燃燒後的吡啵聲,屋子裏才算漸漸暖和起來。碎珠從屋外跑了進來,帶進一身風霜。玉茶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將身子往袍子裏鑽去。
“主子,謹嬪的孩子沒了。”碎珠轉身邊替她泡熱茶,邊笑著開口。
一聽她這話,玉茶瑟瑟發抖的身子有一會兒頓住奇怪地開口問:“怎麼沒了?前日不是才說有喜嗎?”
接過碎珠遞來的熱茶,一下子暖意從指尖竄上心頭,恰逢又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頓時整個人都來了精神。碎珠呆在一旁侍奉,滿是幸災樂禍道:“聽說是皇上親自命人煎的墮胎藥,哄著謹嬪喝了一口又一口,孩子就這麼沒了。”
這倒是奇怪,玉茶不禁有些疑惑。皇上那麼寵愛傅九芊,又是為了什麼突然這樣心狠的見她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她斂了斂睫羽,奇怪地問道:“你可打聽出其中原由?”
說道這個碎珠笑的更加奸詐,直誇她計劃周全:“是因為長期身子虛弱,若是定要挽留住孩子隻能犧牲大人性命。皇上不忍,便選擇不要這個孩子而保住謹嬪性命。”
玉茶頓時笑出聲,引得發髻上的步搖在互碰中叮當作響。眼角輕佻,從軟榻上站起身子笑著將手遞給碎珠攙扶,淫笑著:“備些補品,我要親自去瞧瞧好姑姑。”
“是。”身後的宮女曲腿行禮,便開始各自忙活起來。
玉茶帶著補品探病的時候,屋外的日頭正好。她一早就裝出一副淒淒艾艾地模樣走進屋子,環容見來人是玉貴人不免有些不適,但依舊行了個禮:“貴人,奴婢進屋通報一聲。”
“有勞了。”玉貴人拭著淚,點頭。
環容進屋子時傅九芊已經醒了,正靠在床欄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環容怕嚇到她,放輕腳步軟聲道:“主子,玉貴人來了。”
她沒什麼反應,依舊是那副模樣。喚了幾聲還是如此,環容歎了口氣隻得退了出去對玉貴人稟告:“貴人,我家主子心情不好,也不喜歡理人看來您得先……”
“我去看看姑姑 一會兒就好。我知道她的痛,我也經曆過。”環容原想打發她離開,卻被玉茶生生講話插斷。她說的苦痛仿若自己還未從那次的傷痛中走出來,一時頗有點天涯同是淪落人的模樣。環容到底是奴婢,自家主子也沒說不見隻得放她進內屋。玉茶抬手示意身後的宮人不必跟進來:“你們不用跟來了,我隻想於姑姑說會掏心窩子的話。”
身後的宮人便頓住步子,不再跟隨。玉茶拖著長長裙擺,緩緩走近內屋。熏爐裏擺著龍延香,能夠緩和疼痛的熏香。透過幔帳隱約瞧見傅九芊趴在床欄上,目光無神地望著半開的窗外。一支紅梅十分嬌豔地探進來,和雪白窗紙形成鮮明對比。她撩開紗帳走進,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