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含昔這樣叫他,可容城隻是將綠璽抱進懷裏往小院而去。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沈含昔氣的牙癢癢,手裏的絹帕也被她絞了又絞,皺成一團。承歡看出她的氣憤,安撫道:“良娣莫氣,這樣不懂規矩的女人終究沒有好果子吃。”
“哼,可你也瞧見了,連皇後也沒將她怎麼著。”沈含昔覺得驚訝,皇後素來講規矩依楊綠璽這副不知禮數的人怎麼會不好好懲治呢?難道這楊綠璽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想到此處使勁搖了搖頭,眯著眸子言語冷冽:“這樣的女人,一定得治治她才行,真是無法無天了!”
容城將綠璽抱回小院,屋子裏的俾子趕緊替她拿來幹布巾擦拭,又有幾人匆匆跑出屋子預備熱水。時節深春,池中水冷透著濕透的貼在她身上猶如密密針尖紮在肌膚,細疼細疼。她渾身抖的厲害,容城趕緊拿布巾挽起她滿頭濕發替她擦拭,口中不禁抱怨:“你就不知道那水多冷?還不顧一切往裏頭跳?”
綠璽任由著他將頭上的發絲揉來揉去,平靜無波的眼底溢出一絲笑來,比冰還冷的笑:“我說過你還沒死,我不會輕易死去,既然敢跳下去也是因為知曉你會來救我。”
“若我不救你呢?”他手裏的動作猛地頓住,下顎線條緊繃問出這句話時神色分外認真。
她卻笑了,臉頰上的梨渦淺淺:“你會來救我的,若是不救,我……可會死掉,你舍得我死嗎?”
這句話顯然扣住容城的命脈,她說的沒錯,他是定然會去救她的,他舍不得綠璽死去。上次仇池的事幾乎要了她的性命,也同時差點要了他的性命,容城在心底是默認的,綠璽的命牽動著他,她若出事他也不會活太久。這就好比一根紅繩兩端個栓著的人偶,其中一個人偶掉了,掛在鉤上的紅繩便會朝另一方人偶的方向滑落,自然而然另一方的人偶也會掉。
而容城和綠璽之間的牽絆,就是那條紅繩,那條冥冥之中喚作姻緣的紅繩。
“舍不得,所以我會盡我全力護你周全。”容城如實回答,莞爾輕笑嬌媚惑人。綠璽望著他,隻因那句話惹得心口驟然漏跳,她努力壓製住心口的惶惶不安,壓製住曾經喚作喜歡的情愫。她伸手用力推開容城,話裏清淡到沒有一絲感情:“你走,我要休息。”
容城被她推得後退三步,點了頭將手裏的布巾遞給身側的俾子後才轉身悠悠離去。
綠璽望著他離開的身影,緊緊咬住下唇,心底都是責備。自己怎麼可以重新對他燃起情愫呢?不該的,她伸手撫上額角的傷疤,頓時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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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屋子裏的香還是木蘭,見紗帳裏有她坐起身子的剪影,一個俾子趕緊上前替她撩起幔帳,各自固定在床欄兩側。綠璽瞧著她賣力的模樣便細看了幾眼,才發覺有些不對:“你不是小院裏的俾子。”
她說出的話不是疑問,語氣裏是極致的肯定。俾子笑著點頭,攙扶她下榻:“奴婢喚眷兒,是今早剛從攬月閣掉來專心伺候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