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礙於傷勢,綠璽差不多整日趴在床榻上度日,偶時活動身子也隻是微微動彈幾下,靠在床欄邊思緒遊離也不知到底再想些什麼。寶娟捧著羹湯進屋時綠璽正靠在床沿邊,目光迷離地望著半開的窗欞,半縷金黃暖陽撒進屋子,卷起金黃塵屑圍著它打轉。
寶娟將羹湯擺放在矮桌上,綠璽微側頭去看,輕聲道:“這是什麼?”
“前些日子因為嫁衣一事趙寶林說對不住太子妃,特意親手做了羹湯要奴婢給您端來。”寶娟如實稟告。
綠璽輕笑出聲,覺得趙寶林真是會做戲,是非禍端不都是從她那引起的嗎。可她不明了,趙寶林為了什麼要這樣三番兩次地對她挑釁?為了容城?為了爭權奪勢可又說不清,若說女子的嫉妒心作祟就更不可能了。
見她在猶豫思慮,寶娟輕聲喚回她的思緒:“那這羹湯太子妃還喝不喝?”
“為什麼不喝,趙寶林還沒那個膽量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在羹湯裏下毒。”綠璽蹙眉,模樣坦然似乎將一切淡看。寶娟受命端著羹湯上前遞給她。綠璽毫不含糊地接過就著碗沿輕吹,一口接一口地將羹湯全數喝下。用完羹湯又是陣乏力,便側身再度酣睡過去。估摸三四個時辰後,清昭公主帶著宮廷補品來探望。
綠璽命人沏茶,清昭笑著命身後的太監將各色補品擺放妥當,笑著坐在床沿道:“這些東西都是母後要我給你送來的,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睡時有些費力。”綠璽笑著搖頭。
“你不會責怪母後吧,她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清昭生怕她為此記恨自個母親,不是說婆媳之間的關係一旦崩上弦就會一觸即發嗎。瞧出她的心思,綠璽噗呲笑出聲來:“不會,公主也不必擔心,皇後娘娘這樣做的理由我明白。”
“外人都說皇兄的太子妃性格怪異,難以接近,可我覺得你很好,比另兩個女人都要好。我看的出來皇兄很愛你,你是不是也很愛皇兄?”
清昭的這句話讓綠璽心口微頓,旁人能看得出容城對她的心,綠璽也能看得出。自是身在局裏有時候反而會執迷不悟,不知曉本該輕鬆解決的事情,為何偏要拐那麼多的彎才會擼清楚。想來旁觀者清這句話,說的當真在理。
“我和殿下之間的事,或許從頭到尾都隻是場錯誤,可偏偏命運放不過我們。”綠璽輕歎話語裏都是無奈,她本該是恨透容城的,可到頭來自己還是步步深陷。等她想要全身而退時才發現這段情仿若是灘深重的沼澤,你越是想要費力掙脫卻越陷越深,直到全部吞噬。
清昭從薛環風的口中也知曉些仇池滅亡的事情,如今聽綠璽這樣說也是心中默歎。若是誰都會覺得痛苦吧,明明背負著血海深仇,可偏偏愛上的人就是這場殺戮的主宰者。沒有人知道綠璽的身後背負的是怎樣的痛苦,可清昭卻能肯定一點,楊綠璽有著別的女子所沒有的堅韌和倔強。
清昭上前去拉她的手,雙眼真摯地開口:“母後曾與我說過,兩人若是相愛便會選擇相信,父皇愛上母後那日起便從來都選擇相信,所以也請你相信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