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原本便是風塵仆仆趕來,如今又是以一敵百的架勢,支撐了些時候便再也精力。身後的士兵乘著這個空檔伸手將綠璽從他身後拽拖出來,等容城察覺到不對勁回頭去看見到的便是士兵刀刃抵在綠璽的脖頸後,正欲用力揮下。
彼時他和她的距離不過十步,但卻隻是這十步已是來不及。他悍然瞪大雙眼露出絕望的神色,大叫:“不要傷她!”
綠璽被身後的拉扯拽得脖子悶疼,呼吸也在同時稀薄起來。她感覺到脖子後是大刀的冰涼觸感,在容城大吼聲中意識到危險。叮——利器互碰的聲響在耳畔嘶鳴開,有種穿破耳膜地尖銳。身後的士兵傳來痛苦叫喚,下一刻有白袍將她席卷裹住,衣袖間是淡淡清宜的木蘭。
“帶她離開這裏!快!”容城回眸望見公孫畫的刹那眼底是立閃極逝的錯愕,並未有太多的耽擱揚聲拜托。
公孫畫抱緊綠璽,望著略有狼狽的容城片刻鄭重地點頭。遠處的監斬官並未想到會有人攙和進來,立時舉手示意高台上的弓箭手在不傷太子的情況下放箭。細密的箭雨向兩人齊發,公孫畫將綠璽攏進在懷解開背上的袍子揮揚而去擋去細密箭雨。無極宮的人在頃刻湧入法場,頓時廝殺成片化為修羅地獄。
雜亂無章的場麵綠璽隱約聽到公孫畫的悶哼,隻那瞬間便被他悄然帶進懷中向遠處跑來的馬匹飛身而上。風吹拂過她的臉頰帶了鮮血的腥味,她想要回頭去看容城的身影卻被公孫畫扳回腦袋 :“不要回頭,我會帶你離開。”
他的喘息似乎有些紊亂,綠璽察覺到後背是他寬闊的胸懷說這句話時運氣裏都是無盡的溫柔。伸手勒緊韁繩,骨節晶瑩如玉卻透露出滄冷青紫。起初身後還有追兵的叫囂聲和馬蹄聲,越到後麵寂靜成片。終於馬兒在狂奔中行至處荒丘沙漠中,公孫畫勒緊韁繩馬兒發出嘶鳴聲。
匹馬沉穩地停下腳步,公孫畫確定綠璽再無異樣才鬆了口氣。還未等綠璽回頭詢問,隻感覺後背有餘溫退卻,公孫畫徑直從馬背上跌落在地。
“公孫畫!”綠璽有些驚訝地喚她名字,眼見著他沉痛地麵容倒在黃沙堆裏。她慌忙從馬背上下來卻攙扶他的身子,才赫然發現他的右手上都是鮮血,使勁捂著後背的傷痕免於鮮血滴落在地引來追兵。而他身後是三枚金槍倒勾的羽箭從後背穿透心口要害,雪白衣裳頃刻染就血色像是白雪皚皚上綻開的鮮紅血蓮。
她竟然都沒發現公孫畫受傷了,難怪之前他氣息不穩,原來他一直在控製住馬匹免於在頃刻失去方向。單手握著馬韁一手捂著穴位克製鮮血流失滴落在地,紅潤的唇色早已沒了血色蒼白幹澀。
“你為什麼要來救我,公孫畫……”綠璽抱住他的身子,有些失控地低泣。
這場戰役裏原本就和他毫不相幹,卻偏偏將他牽扯進來。是公孫畫的劫……正如他之前為自己卜算的卦象,他這一生注定要為一個女子癡狂,最後也要為一個女子化為塵土。他從不曾質疑過自己對綠璽的感情,卻不敢真正擁有她。自遇上楊綠璽的那日起他就發誓要好好守護這個清靈的女子,而他自認汙穢不配擁有她的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