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在她的身後,原本緊閉著的導彈井蓋轟然掀開,一枚枚導彈彈頭進入最後的發射準備階段,雨滴密密麻麻的滴濺在導彈彈殼的鋼鐵上,仔細聽,那裏有金戈鐵馬的戰樂,如箭在弦,馬蹄震耳。
她能想象的到,在自己腳下的這隻鋼鐵巨獸,正按照自己的命令調動著它身上的所有肌肉與神經,作為戰艦脊髓的中央電腦下達著一個又一個來自於自己的命令,沉重的破甲彈在語言的麵前輕如鴻毛,抵達了它應當要到達的發射艙內,漆黑的柴油在引擎室中燃燒爆裂著,就像血液一樣驅使著這頭兩萬噸重量的巨獸奔走著。
那麼,開始吧。
炮火齊鳴,萬箭齊發。
三艘艦船的主炮與副炮在同一時間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瞬間連烏雲當中的雷聲都被壓過,雖然夏綠蒂看不清那些炮彈飛行出去的痕跡,但她知道那已然飛過天空與雲,飛過的痕跡放慢看與年幼時在仲夏清澈的夜晚中所見到的流星雨一樣劃過,那充滿優美感的弧線曾經激起過我們很多人最初朦朧不清的詩意,在記憶中每每見到這種光滑的流暢的線條,總能感受到美的意味從心裏湧起,對浩瀚宇宙的敬畏和對美好的向往與我們的祖祖輩輩一樣,代代相傳,薪火不斷。
即便那是殺人如麻,毀天滅地的武器,也同樣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美。
真是諷刺。
雄渾的火焰在夏綠蒂的身後燃起,在固體燃料助推器的推動下,導彈按照係統為它所設計好的位置所發射出去,在起先緩慢的和巨人一樣,然後逐漸的加快,就和古代的箭一樣飛往了它所要去的地方。
現在的導彈已經基本上由太空當中的人造衛星作為指引者,精確的抵達它們所要去的地方。東煌的北鬥係統,白鷹的GPS、原本屬於皇家和鐵血的伽利略、蒼紅的啟明星辰、重櫻的輝夜姬無一不是為了能讓導彈更加精確的打擊作為最為重要的出發點所建造的,上麵有著無數科研人員的鮮血。
但可惜的是,目前在這樣堪稱天地偉力的暴雨中,這些統統都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樣脆弱。
沒有了衛星指引,也沒有電視導彈所需要的電磁空間,這種導彈實際上按照夏綠蒂的命令,導彈的命中率和十七世紀的燧火槍在三百米開外的命中率一樣糟糕,打人和打月亮差不多。
但現在不同!在傑克遜號作為指導,那些移動著的戰艦必然會停下來,而那就是自己的機會!
“可惜看不見那究竟是怎樣的壯麗的景色啊……”
遺憾的想著,夏綠蒂退回到了船艙內,看著那些人看著自己猶如鬼魅般的表情,夏綠蒂便莫名的想笑。
那個始終保持著樂觀表情的少年臉上蒼白如紙,嘴唇上下翕動著,似想說著什麼。
其實每一個人都能想象的到夏綠蒂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剛剛她命令將炮口和導彈坐標定位為以傑克遜號為中心的時候其實就有人隱約的猜測到了,隻是不敢說,沒有人敢說,那把精巧的手槍就在夏綠蒂腰上的槍袋裏,盡管與夏綠蒂那不到一米四的嬌小的體型相比這把槍還是有點過大了,可沒人懷疑過夏綠蒂使用它的決心,無論是對如狼似虎的敵人還是畏縮不前或違逆自己的友軍,她都會選擇開槍。
那平靜的眼眸中,沒有對生命的敬畏,這樣的人沒人敢於得罪。
“我知道你們想要說些什麼,但我不需要聽你們任何一個人說出任何一句話。”夏綠蒂如是平靜的說道。
“我隻想說一句,這件事情將會由我一人承擔。”
說罷,夏綠蒂歪了歪頭,嘴角上揚一個幾不可查的弧度,看著那些在自己剛剛說完話的時候的人一瞬間的鬆懈,也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