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周淮安接到外麵傳來的通稟,登時去了主帳的議事廳。
每天這個時候,淩四早就從演武場回來了,一般都會待在這裏,可這次,他卻是撲了個空。
周淮安看著空蕩蕩的大帳,眉頭微蹙:難道他們家將軍又去找燕大夫了?不對啊,他剛剛還見燕大夫在醫賬呢;還是說這位爺又心血來潮,離開軍營駐地,去林子裏剿匪或者打獵了?總不能是還沒起吧!
周淮安來到淩四休息的軍帳,幾乎是沒抱任何希望的,正準備開口,就見營帳的門簾被驀地挑起,一下子,差點沒把門簾甩上天,不說別的,單單看這力度,這狂放的角度,就知道是他們爺無疑了。
他們爺居然這個點還待在軍帳裏,還真是稀了奇了。
他正欲開口,就跟淩四對了個正臉。
下一秒,周淮安本能的後退了幾步,嘴裏的話都給嚇回去了。
原因無他,此刻的淩四一身煞氣,兩隻眼珠子,前所未有的橫著幾道血絲,黑洞洞的,跟兩汪深淵似的,連帶著那張鎢鐵麵具,亦是寒光閃閃,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發著老子很不爽的低氣壓,令人望而卻步。
周淮安暗道倒黴,沒選對時候,也不知道現在退回去來不來得及。
顯然,他是沒有退回去的機會了,因為,淩四已然是開口了,語氣不善道,“有事嗎?大清早的就過來堵爺的門兒。”
聽到大清早三個字,周淮安嘴角暗暗抽了抽,趕忙陪笑道,“要不是有要緊事兒,我也不會過來打擾爺,皇宮裏來人了,宣旨的太監到了。”
“他們動作到快,這消息傳回去還沒幾天,人就過來了。”淩四冷笑,周身愈發暗黑,毫不在意的擺手道,“行了,讓他們等著吧,給爺先備飯。”
“是。”周淮安對此沒有任何意外,點了點頭,隨即小心翼翼的斟酌道,“爺,您沒什麼事吧,莫不是昨晚沒睡好?”
淩四聽到這話,眼珠子驀地一瞪,沉鬱的冷哼道,“你什麼時候見爺睡的不好了,就是天塌了,爺都睡的倍兒香。”
周淮安被瞪得後背發涼,趕忙點頭道,“是是,淮安失言了,我這就吩咐下去,給您備飯。”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家將軍有點欲蓋彌彰,不過想想這位爺不管是在沼澤還是雪地,都能睡得噴香的事跡,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事實上,周淮安想的一點都不多,淩四昨晚的的確確沒睡好,準確點說,他失眠了,這輩子第一次失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咋了,躺在床上一閉眼,腦子裏就會出現燕小子脫衣服的畫麵,還有那兩條長腿,翻騰到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吧,就連夢裏都是小河邊的那一幕,最要命的是,夢裏的燕書居然把裏衣也給脫了,可他還沒看清之後的畫麵,人就醒了,整個人搞得不上不下,抓心撓肺的,一直到早晨,才算是睡了半個時辰。
淩四就不明白了,一個身無二兩肉的小子洗個澡,居然能讓他失眠,還琢磨了一晚上,簡直就是見了鬼了!
心情煩躁之下,淩四吃了飯,情緒也沒好多少,於是乎,當周淮安把京城來人,帶進來之後,那名領頭的太監,就見那位淩將軍坐在主位上,一身煞氣,滿麵寒光,登時,這腿肚子就有點打顫了。
他一甩拂塵,趕忙跪下,恭恭敬敬道,“給淩將軍請安。”
淩四陰沉沉的咧了咧嘴,“呦,新麵孔啊,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啊,劉公公,楊公公和段公公呢?”